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恋之憩(现代·女尊) 作者:童叶 文案 大都市金领丽人钟盈,过够了大都市尔虞我诈的生活,彻底转型成了谊水镇客栈的老板。 在这家客栈里,她收留了许多流浪动物,却没想到会在某天早上捡到一个美丽的流浪少年。 这个少年口口声声说是来寻找母亲的,却说不出母亲究竟是在哪里。 于是,好心的客栈老板就收留了少年,她也说不上是因为少年的美貌,或者其他原因。 在日日的相处中,客栈老板自觉不自觉的总是在照顾着少年,可是,她却潜意识里阻止自己对少年产生感情,她总是告诉自己,她只是出于怜悯才收留了他。 直到她看到有人居然胆敢亲吻她一直保护的少年时,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火焰终于喷涌而出。 是在爆发中爆发,还是在爆发中毁灭,谁又说的清楚。 这是一个客栈老板与流浪少年的故事。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盈,贺敏之 ┃ 配角:黄绸,凤石 ┃ 其它:后知后觉,爱心泛滥 ================== ☆、chapter1-2   1.捡人   谊水是个小城镇,镇上的人大多淳朴可爱。因为谊水靠近水滨,所以很多年前人们就把这里叫做了谊水,大约是想和水产生友谊的意思。   谊水在九十年代就对外开放了,这里来了不少外地人,在这里开客栈,开酒馆,开旅行社等等。   不过,就算来了这么多外地人想在这里赚钱,隐居,避世,他们也都有着旁人无法看懂的默契,那就是不能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不能造成污染。   所以,谊水的水还是那么干净,天还是那么蓝,人依旧那么淳朴,只是在淳朴里还是多了些精明。   谊水镇位于国家版图的最南边,风景宜人,天气更是四季如春,所以来到这个镇的人生活节奏不再那么快,那种岁月静好的味道时不时的就能在某一处看到。   懒人天下就在这样的一个小镇落下了脚,它是一家客栈,也做旅游向导的工作。   客栈人不多,加上客栈老板钟盈才不过三个人,也就是这三个人把客栈做的风生水起。   懒人天下客栈说是懒人,实际上每个人都特别勤奋,早上五点左右就开门了,在离客栈大约两米的地方有个旗杆,那里挂着两个黄灯笼,分别写着懒人,天下四个字。   这是招牌,也是客栈的特色。   懒人天下每天六点开门,九点正式营业,毕竟这个镇上的人生活节奏都不快,九点营业都是早的。   7月7号这天,早上六点,懒人天下与以往一样,打开了大门,夏天天长,三四点钟就亮天了。   六点,太阳就已经升起了老高。懒人客栈的黄绸早早就把门板取下来放在了一边,又拎着两个灯笼走到旗杆旁,拴好灯笼,刚转身往客栈走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旗杆背面好像有个黑色的东西,在黄绸脑子里浮现的是黑色的大狗,她一向怕那些长毛的动物。   他们客栈收留了不少流浪动物,似乎捡这些小家伙都成了习惯。平时那些流浪动物都是客栈老板钟盈喂食,或者是客栈里的凤石喂它们。   黄绸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客栈找老板商量下,毕竟捡动物这事还是老板比较拿手。   客栈里,老板钟盈正在整理柜台里的饮料和器皿。   钟盈曾经是大都市里外企公司里的精英,却不知为了什么事在两年前辞职,来了谊水镇,还开了这家客栈,开的有声有色,却没人能成为她的朋友。就连黄绸和凤石也只知道钟盈是来自X省的一个辞职的金领,她曾经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辞职到这里开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   “老板!老板!”外人也许觉得钟盈有些难以亲近,但客栈里的两个伙计却不那么认为,他们的老板可是很温柔的呢,就是一些小毛病让人哭笑不得。   黄绸一边往客栈里走,一边喊着钟盈。   钟盈把擦干的最后一只茶碗放在博物架上后,才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调侃地笑,说:“小绸子,什么事让你一路喊着进来?是凤石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让你逮着了?”   黄绸撇了撇嘴,说:“凤石那个家伙要是敢和哪个女人打情骂俏,我不打断他的腿。”   凤石就是客栈里另一个伙计,和黄绸是一对,只不过两个人平时打打闹闹惯了,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那是什么事?”钟盈趴在柜台上,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黄绸眨巴了下眼睛,这才想起来,说:“哦,对了,老板,我看到门外旗杆那儿好像是有只黑狗,我又不敢过去看,所以赶紧回来找你。”流浪动物也是一条生命,能收留一个是一个吧,这个理念是钟盈教会他们的,所以即便自己不敢去查看,也还是要回来告诉钟盈一声。   老板近一年捡回来的流浪动物真是不少的,不过,很多都被好心人领养了去,现在客栈里还有两只猫,一只狗,都放在后院养着呢。   钟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站直身子,从柜台门里出来了。   “是旗杆那边?”钟盈又问了遍。   “哎!”黄绸答应着。   “行,你再把今天的菜单确认下,我去看看就回来。”钟盈说着,人已经晃出了客栈。   谊水镇的早上总是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当初她走到这里时,就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   会留下来,是意外,也是必然。   钟盈朝门外那个旗杆走去,离的近了,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的狗,而是一件黑色棉服。至于棉服下是什么,只能掀开看了才知道。   她站在离旗杆那个棉服的位置大概一步远的地方观望了一会儿,从棉服下露出来的鞋子看,棉服下应该是个人。   那人应该是蜷缩在旗杆底下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观望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没能抵住心底里那一晃而过的恻隐之心。   钟盈又往前走了一步,慢慢蹲下,伸手去掀棉服。   从棉服遮挡住的地方来看,这人很瘦弱,棉服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只露出鞋尖来。   她拽了下黑色棉服,倒是很容易就拽掉了。   棉服下的是个衣服单薄,头发杂乱如草的人,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脸大约很久没洗了,很脏,看不清面容,更无法确定这人是男是女。   钟盈按住这人肩膀,手探在他的鼻下,还好有呼吸,只是呼吸很弱。   她向四周看了看,外出的人不多,似乎也没人注意这边。   钟盈又仔细打量了下棉服下的人,她忽然做出了个动作,要是这里有外人的话,一定会很吃惊,平时斯文的客栈老板居然--把手往下探进了这人的裤子里。   手下绵软的鼓包,让钟盈知道这是个男的,至于多少岁,还真无法估量。   她把手缩回来,给男人系好腰带,又看了看自己臂弯里的人,这么折腾了还没醒,她又摸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她心里有些犹豫,把他带回去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人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看他的样子,很像是流浪汉,可谁又保证这不是个杀人犯,跑到这里避祸。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就把人放这儿,她不能带他回去,毕竟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好心,给别人带来麻烦。她顶多能给他找个医生,让他不至于病死。   这么想着,她就把人从臂弯里轻轻放了下去。   她本是要站起来离开,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   她低头看时,是她刚才放下的男人。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紧紧攥住她的手,嘴里念叨了句:“妈--妈--”   那声音有一点沙哑,却显得很年轻,钟盈挑眉,从声音听来,这人不超过二十岁呀,声音还有些少年人的软。   她低下头想从他杂乱的头发以及脏污的脸看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看了半天,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来。   把他带回去吧?如果他只是个离家的少年,何不做点好事?如果他真是坏人,有她看着也不会给周围人带来危险。   钟盈心里这么说服自己,说是这么说,不过就是想把人带回去而已。   下一刻,钟盈已经把人抱了起来,还顺手把黑棉服捡起来裹住了男人或者男孩的身子。   2.流浪少年   黄绸看到她家老板抱了个人回来后,张大的嘴一时竟合不起来了。   “老……老……老板,你你,捡回个人?”黄绸指着钟盈怀里的人哆嗦着问。   好吧,她家老板捡的东西越来越高级了,这次竟然捡了个人。   钟盈简直哭笑不得,这不是她让她去看的,居然还这么大反应。   “行了,别你了,我了的。凤石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让他去我房间,帮我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病的很严重,顺便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钟盈十分了解黄绸,如果不痛快下命令,她能烦死你。   “凤石刚回来,在后厨。可是,老板,这人是男是女啊?我家凤石可就我一个女人,我可不能让他碰别的女人。你总不能让我男人给别的女人洗澡吧?”黄绸下意识的回答完,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老板怀里那团黑不溜秋的到底是男是女,她怎么就能答应让凤石给人看病洗澡呢。   钟盈没好气的瞪了黄绸一眼,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要是女的,我哪敢劳动你家凤石。”说完,抱着人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黄绸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好在凤石从厨房出来了,问是怎么回事。黄绸这才恢复镇定,把钟盈的话重复一遍。   凤石和黄绸都是孤儿,原先也曾经在谊水镇流浪过一阵,后来,钟盈来了,看他们还是挺机灵的,就留下来帮忙。凤石还和镇上的老医生学了些医术,大的病看不了,一些小伤小痛的却难不倒他。   黄绸会说话,人又圆滑,钟盈就让她负责招待客人及对外事务。凤石则是烧了一手好菜,人挺实诚的,又懂医术,钟盈就让他全权负责厨房及采购事宜,偶尔还能做些药膳,极大满足了来旅游的客人的需求。   她自己则是负责收账记账,三个人说是主雇关系,倒更像是朋友。   尤其凤石对钟盈收留他们很感激,做起事来倒比黄绸更妥贴。   听老板让他去看看捡回来的人,凤石马上就要走。   “哎!石头,别太累了。”凤石刚要转身走,黄绸叫住他,叮嘱着。   别看凤石和黄绸是孤儿,两个人却没有普通孤儿的自卑,再加上两个人长的都很好看,在客人中间还是很受欢迎的,而黄绸对凤石更是格外爱护,小打小闹的倒更增进了两人的感情。   “知道了!”凤石笑着应下,立刻就转身走了。   黄绸看着已经没了凤石踪影的走廊,叹了口气,又去整理柜台里的用品了。   再说钟盈这边,她把人抱到自己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或者被棉服捂的,他的脸色潮红一片。   钟盈把黑色棉服放在一边,站在床边,有一点犹豫。   床上的男孩子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或者别的颜色的衬衫,现在看起来和黑色没什么区别。   同色系的黑色休闲裤,腿倒是挺长的,也亏的他能把自己缩那么小,他脚上穿的是黑色帆布鞋,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的路,鞋尖都戳漏了,脚趾头露出来两个。除了一身邋遢的装束,钟盈倒是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为什么跑到谊水镇还弄得这么惨的。   打量了他一会儿,钟盈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看的出这人是走了不少路,否则也不会让鞋子都露出了脚趾头也也不换,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来这儿呢?   钟盈满脑子的疑问,却无法理出头绪。   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传来凤石的声音:“老板,我是凤石,我可以进来吗?”   凤石不像黄绸那么莽撞,他进来之前还是敲了门。   “哦!凤石啊,进来吧!”钟盈没回头,只是答应着。   门应声而开,凤石走了进来。   他看到床上的人时,先是愣了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什么都没有问。   “我,咳,我确定过了,他是个男孩子,所以,还得麻烦你帮他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钟盈不太自然的说。   好在凤石没问,她是怎么确定的。   “好的!”凤石走到床边,也不管床上的男孩身上的脏污,一把就抱了起来。男孩子也许是营养不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很轻,也很瘦,抱起来倒不沉。   钟盈站在屋子里,倒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等凤石把男孩子洗干净,换完衣服和鞋子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这个时候,钟盈和黄绸正招待习惯早起跑步完来吃早饭的老主顾。   “老板,我已经把那个男孩子收拾干净放你房里了,他就是受了风寒,再加上劳累才会醒不过来,多让他休息休息,再打点营养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凤石说这话时,钟盈正好回到柜台里,端了一杯茶喝着。   刚喝进去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很愉快的被全部喷在了来送茶盘的黄绸脸上。   钟盈看着站在柜台前的凤石,以及被喷了一脸茶水的黄绸,让她忍不住想到那句话,夫债妻偿,谁让凤石是她黄绸的心上人来着。   “老板,你也太恶心了吧,喷了我一脸。”黄绸一边抱怨,一边用抹布擦着脸。   钟盈奇怪的看着黄绸,她拿的那块抹布,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刚才擦桌子的,呃,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还是不要说的好。   “凤石,我刚才没听错,你把人又送回我房间了?”钟盈没理黄绸,再问了遍凤石。   他最好是说错了,那男孩子又不是她的谁,干嘛要送她房里呀。   “老板,那孩子洗干净了,还真是挺漂亮的。反正,会流浪到咱们这儿的,多半是孤儿,不如你就收了他算了。”凤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男人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吗?这两年,也有男人向老板示好,他也觉得那些男人配不上他家老板。难得来了这么个小家伙,看着年纪不大,但他总感觉这孩子才配得上他家老板。   钟盈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好吧,凤石其实真是个实心眼的家伙,她也不想再和他计较了。   “得了,你们先招呼着,我去看看。”钟盈摆了摆手,自己跳下椅子,出了柜台,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人还昏迷着自然是不能有什么动静了。   钟盈推开门,走到床边,看到她捡回来的人时,也真的是惊了一惊。   躺在床上,换上了一套运动服的人因为头发,脸都被洗干净,而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略显年轻的脸,细致的眉,闭着也很长的眼线,可以预见,如果这双眼睛睁开了,必定会很好看。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因为发烧的关系吧,嘴唇显得很红艳。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一个少年躺在自己的床上,让钟盈心跳加快了好几拍。   男人,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因为工作关系,她从未深入的去了解过男人,更别提这么年轻而美丽的男人了。或者,这还不是个男人,只能称之为少年。   从因为过于沉浸于少年美貌的思绪中回过神,钟盈不由得自嘲了一下,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因为什么而失态过,幸好已经不在以前的环境了,否则一定被笑死。   钟盈想起凤石说少年人发烧,她赶紧从卧室连接的厨房里取出冰块,营养液自然也是有的。   她把冰块放在少年额头上,又拿来了打针的用具。   等消完毒,她握起少年的手腕,少年的手腕不粗,但手指很修长,也许是因为太劳累,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少年的指甲有些长。   钟盈在他手背上拍打了几下,他的血管真是太细了,根本不好找。   她想了想,还是把绑带松开,又走回厨房,拿了可以吸食的营养流食走回来。   她把吸管插好,又把吸管另一头放进少年嘴里。   她记得他喊过妈妈,她凑近他耳边,轻声哄着:“好孩子,把这个喝了,病好了,才能见到妈妈。”   不知道昏迷中的少年是否梦到了妈妈,在钟盈轻声诱哄下,真的开始吸吮起流食来。   看到他有了一点喝的意识,钟盈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  《魔颜罪》还在整理大纲和第一章的编写当中,不过,有些地方有点卡,所以暂时先开一个短篇的现代女尊。这次希望能写出一个新的不同以往的现代女尊来,也希望大家能喜欢。 ☆、chapter3-4   3.醒了就好   冰块直接放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因为额头温度过高,已经开始融化。等钟盈发现冰块的水已经淌进少年衣服里时,不由得懊恼起来。   她没有迟疑,迅速把运动服上衣的领子扯开,又拿了毛巾把水渍擦干,冰块是不能用了。   清理完冰块,她想了下,记得外面冰箱里好像还有个冰枕,也不知道凤石有没有扔掉。   她立刻站起来,转身出了卧房,早忘了要把少年移进别的房间的事了。   等她找到冰枕回到卧房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她拎着装冰枕的袋子,推开卧室的门,下意识的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好像与先前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让钟盈自己感觉都有点神经过敏,然后,她又自嘲的摇了摇头,都离开那里两年多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反应。   她反身把门关上,又往床边走。   等她拆开袋子,拿出冰枕准备给少年换一下枕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醒了。   他正缩在床的一角,戒备的看着她。   睁开了眼睛的少年果然更加生动美丽,而且还隐隐的散发一种类似小动物的气息,只是那双充满戒备的眼无形中多了些人的气质。   他紧紧抓着运动服上衣,似乎怕下一刻就有人会侵犯他。   侵犯?钟盈脑子里出现这个词的时候,难得出现了心虚。   “那个,我不是坏人,你发烧了,我给你换个冰枕,这个,冰做的枕头。”钟盈本着仁爱之心,就像是对待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轻柔地耐心的解释着。末了,还举起手上的冰枕晃了晃。   少年狐疑的看着她,又把视线转移到冰枕上,有那么一刻,钟盈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疑惑。   “你现在还饿吗?”看少年把视线移开了,对她的话不为所动的样子,钟盈继续开动脑筋,想着该怎么让他开口。她忽然想起那些流食根本不顶饿,于是,她又问道。   少年依然把视线放在床单上,不理睬她。   钟盈只觉得头疼,人呐,虽说是高级动物,但有时候还不如那些不会说话的小家伙来得好伺候。   “你是想找妈妈吗?”钟盈看着这个安静的好似不存在的少年,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以她收集到的情报来说,这一点真的是太有用了。   少年倏地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睛本就大,听到钟盈说出妈妈两个字,圆而长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想--”他嗓子里终于冒出一个拉长了的音。   钟盈大大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对妈妈,他不是无动于衷,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去结束这种长时间的对峙。   她没当过妈,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能利用妈妈二字来稍微解除点少年的防备还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找妈妈,就得先治好病,吃饱饭才行。吃饭,懂吗?”钟盈又再开口,还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少年只是皱了皱眉,可劲儿的摇了摇头。   钟盈觉得自己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挫败感,这么个小孩,她都弄不明白,真是太失败。   她放下冰枕,站了起来。   少年下意识的往床角里又缩了缩,钟盈很无奈,她又不是要伤害他。   没再解释,钟盈转身出了屋。   前边客栈里,凤石和黄绸正躲在柜台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还有极细微的笑声传来。   “凤石,你跟我过来下。”钟盈喊了一声。   凤石从柜台里抬头,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黄绸也抬头看过来,看到钟盈脸上没了平时的笑意,赶紧缩回脑袋。   凤石从柜台里出来,跟着钟盈走到走廊另一侧。   “那个孩子醒了,大概路上吃了不少苦,对人很防备的样子。要不,你去看看他,如果他想吃什么,你做给他吃。”钟盈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想了好多,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少年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磨难。这种磨难她无从体会,想着也许同样曾经流浪过的凤石会有办法帮他。   凤石还是老样子,没问为什么,答应着去了。   钟盈大大呼出口气,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既然麻烦事解决了,她也就舒展开了眉眼,想着今天也许还能带着来旅游的客人去一些她曾经去过的新奇地方,笑容重新回到了她脸上。   下午,钟盈带的旅游团交由原本的领队带领去咖尔神山参观,早就忘了客栈收留了个新成员的事。   刚进了客栈,钟盈就后知后觉的发现客栈里好像多了不少人,尤其是女人。   她环顾了下四周,好像没什么特别呀。   她走到柜台前,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敲了敲台面。   “绸子,今天人好像多了点,怎么个意思?”黄绸正在低头算账,听到柜台上的声音,抬头看过来,看到是钟盈,也就放下了笔和算盘。   “老板,您是真忘了,还是逗我玩呢?”   “你看我都累成狗了,还用逗你玩?”导游这份钱也不好赚,虽然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兼职的,也不妨碍她抱怨两句吧。   黄绸心里有千万头草泥马纷纷跑过,但谁让她是人家伙计呢。   “上次常野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办个七七鹊桥会,用咱们这儿做个临时场地吗?现在人家都来了,你倒给忘了。”好吧,她家老板哪儿都好,就是在某方面记性差了点。   钟盈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今天吗?她扭过身子,看向柜台旁边的日历。   上面的日期果然是7月7日,好吧,她这人一放松记性也就跟着放松了。   “那,就算是相亲也不用这么,这么多--女人吧?”钟盈指了指客栈里的人,大概得有二十几个女人,男人却只是那么寥寥几个。   “哈哈,老板呐,这个可就要谢谢你了。你都不知道你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多宝,凤石给他做了饭,吃饱了就说要留下来干活抵债。本来么,我们收留一些流浪动物,都是义务的,收留个把人也无所谓。可那孩子就说倔,说啥都不要白吃饭。这不,我们都拗不过他,就让他帮忙端个菜什么的。没想到啊,来吃饭的客人见到他,都不肯走,非要多待会儿,多喝几杯茶水。嘿嘿,看来我们离日进斗金不远了。”黄绸压低声音在钟盈耳朵边眉飞色舞的说着。   钟盈一时间就有点茫然,她说的是那个满身戒备的少年?   还没等她想明白其中关节,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不知何时,一个穿白色厨师服的少年人已经端了大托盘出来了。   钟盈看到他时,还真的是吃了一惊,这孩子还真是穿什么都蛮好看的,就是太瘦,个子又高了点。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穿了件半袖T恤的常野,常野人如其名,长得有点野性,但又是另一种风格的帅气。   常野手里拿着一盘炒虾,想是打算自己享用的,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钟盈。   “老钟,你回来了?快尝尝我做的炒虾,凤石说味道不错呢。”常野是从Y市来的一个婚庆公司的婚礼策划总监,偶尔就会带些人来这里寻找一些灵感,和钟盈也是老相识。   常野二十五六岁,也是单身,连黄绸都看出来这家伙对钟盈有好感,却是钟盈一直当不知道。   不过,钟盈身边一直没什么异性,常野算是在钟盈身边停留最久的一个。黄绸在猜,到底什么时候钟盈会接受常野。   常野端着盘子坐到钟盈身边,已经先端着托盘走出去的少年,因为也看到了钟盈停顿了下,然后,又继续刚才的步伐去给客人送菜了。   钟盈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又转回来,伸手从常野盘子里拿了一只炒虾,放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嚼,有点咸,也亏得凤石能这么夸奖他。   “好吃吗?一定很好吃吧,谁让是我做的呢。”常野眯着眼睛看钟盈,问了一句,接下去自己先肯定了自己的手艺,很自豪的样子。   钟盈对这种自信爆棚的人真没什么感觉,索性人家自己倒是自得其乐。   “我听黄绸说那个孩子是你捡的?”常野见钟盈对自己的作品没什么兴趣,马上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钟盈只是简单嗯了声,她现在其实很饿,但旁边坐了个聒噪的男人,实在令她提不起想吃东西的兴趣啊。   “那孩子长得很好啊,要是再长几岁,我保证会有许多女人追着他跑。”常野信心满满,别看他只是婚庆公司的策划总监,在婚介这方面他也是很有些特长呢。   钟盈耳边听着常野絮絮叨叨的话,心思已经转到要吃什么上了。   “老,老板,这是凤大哥让我端给你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有一点沙哑,还有一点怯弱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盘肉丝炒饭放在了钟盈眼前。   钟盈眼中出现一抹亮光,还是凤石最了解她。   她刚准备拿起筷子吃,又想起这声音好像不是凤石的,也不是黄绸的。等她抬起眼皮看过去时,少年正准备回身去厨房。   “谢谢!”钟盈露出一个笑容,少年转过头说了句“不用”,脸上浮现了点可疑的红色,就大步往厨房去了。   常野在钟盈和离开的少年之间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点慌,却又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他们,年龄差了那么多。   “老钟,这孩子长得不错,你,喜欢这样的孩子吗?”即便告诉自己不可能,常野还是忍不住试探的问着。   钟盈并没有在意常野的心思,吃了一大口炒饭,啊,还是凤石做的饭好吃。要是凤石和黄绸不是一对,她就把凤石追回来,好男人就该会做饭,还得做的好吃。   “老钟,问你话呢!”见钟盈只顾着吃饭,没理自己,让常野有点脸上挂不住,语气也有点急。   钟盈又喝了口黄绸递过来的水,才说话:“长得好的谁不喜欢,不过,我还是喜欢会做饭的。”   钟盈嘀咕完,又埋头吃饭去了。   得到答案的常野心里倒是放了点心,凤石倒是符合钟盈的理想型,但凤石和黄绸是一对,他知道,钟盈也不会骗人,所以这个孩子倒不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这边柜台旁,钟盈忙着吃饭,常野没有继续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   那边,少年还在继续上菜,送茶水。   4.留下打工   到了大约四点的时候,鹊桥会,也就是相亲会才正式开始拉开帷幕。   这次相亲的是十对,十个男嘉宾,十个女嘉宾。   钟盈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看着热闹,常野则是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主持十对嘉宾为了增进感情在玩的项目。   “老板,你不准备也去参与参与?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黄绸凑过来打趣着,要说,她家老板长得也很不错,要不是知道她是从大都市来的金领精英,她会以为她是大明星到这里来度假呢。   钟盈扭回头看了眼黄绸,然后又转回去说:“你看中哪个了?待会我让常野给你留着。”   黄绸差点被口水噎死,她家老板是要害死她吗?还给她留一个,当是留大白菜呢。   “谢了,我有我家凤石就够了。”怕老板再口出惊人之语,黄绸赶紧晃去后厨,还是她家凤石好,她可得好好保护,别让他被别的猪,啊,不,是别让别的女人给拱了。   钟盈嘴角勾出一个得胜的笑容,敢跟她耍贫嘴,也不看看她是谁。   舞台上,男男女女玩着百看不厌的游戏,钟盈看了会儿,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   本来她以为这种相亲会应该蛮有趣,但看过了才发现,其实很无聊。男人女人条件摆出来,你看我有多少筹码,我又看你有什么底牌,能有多少真感情,有多少真心。玩游戏也不过是互相试探好感的把戏罢了。   “老板!”正在钟盈索然无味,准备回房间睡个大头觉的时候,身后传来很轻的声音,要不是钟盈耳力好,大概就错过了这个声音。   钟盈转过身,正好对上少年人怯怯的目光。   “你叫什么?”钟盈带上一点笑,她不知道凤石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对自己放下了戒心。不过,总被人防备着总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他能不防着她,她还是挺高兴的。   少年有点拘谨,但并没有打算沉默。   “贺敏之。”   钟盈点了点头,说:“嗯,好名字。你想和我说什么?”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叫自己,然后只是说个名字吧。   已经好多了的少年贺敏之,眼睛也比先前多了些光彩。   他直着背,想了想说:“老板,我想在您的客栈打工。等我把药费和饭费都还给您之后,您能给我多少薪水?”   钟盈支着下巴,打量了一下贺敏之。   这个少年很坦白,她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人,在事情上不畏畏缩缩,不逃避,很好。   “那你能告诉我你多少岁吗?还有,你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他虽然长得不错,也不像坏人,但到底人不可貌相,钟盈还是公事公办了。   “我十九岁,高中毕业。我,对了,我有身份证。”贺敏之说着,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板递了过来。   钟盈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十九岁,比自己小了八岁,还真是个孩子。   她把身份证放进柜台里的打印机里,复印了下身份证,又把身份证还给了他。   “既然已经是大人了,就不算童工。药费和饭费不用你还,你每个月的工资两千块,如果干的好,还有奖金,具体的工作内容,让凤石安排吧。”   贺敏之听到钟盈肯用自己了,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他一路走过来,别人都因为他只是高中毕业,而不肯用他,现在,他终于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了。两千块对于他来说,真的已经很多了。   “谢谢老板!”贺敏之朝钟盈鞠了个躬,就转身跑去了厨房。   钟盈刚要喊住他,厨房里还不知道黄绸和凤石在干什么呢,可惜少年人跑的太快了。   她叹了口气,青春啊,真是好啊。    ☆、chapter5-6   5.相对(1)   晚上,常野把带来的那群配对成功和不成功的客人都送上了回去的旅游大巴,他自己却留了下来。   他总感觉有什么会威胁到他对钟盈的存在感,所以,今晚他要留下,他要好好观察观察。   坐在柜台前,他盯着大堂里出来进去的客人,几张餐桌间穿梭的白色身影倒是游刃有余,偶尔有想要占便宜的客人,也被那孩子很轻巧的躲了过去。   常野皱了皱眉头,他终于发现他心中隐约的不安是什么了。   “小黄,那孩子真是你老板捡回来的?”常野半转过头对柜台里还在忙着算账的黄绸问。   忙着清点账目的黄绸哪有时间应酬他呀,敷衍的嗯啊两声,让常野很不满,但奈何他现在还不是钟盈的谁,不方便发火。   他又扭转回身子,等贺敏之走过来,准备进后厨端菜时,常野叫住了他。   贺敏之知道这位是这里的常客,也不是他得罪的起的,就规矩的站着,等他问话。   “小贺是吧,你要在这里干下去,就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跑到谊水来的?”常野端着年纪比贺敏之大,就开始询问人家家里的事。   贺敏之本是等着常野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问题,哪里想到他却是问这些关于个人隐私的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不能真的不回答。   “你是警察呀,还查人户口。小贺,去忙吧,不用理他。”不知何时已经睡醒了觉的钟盈从后面走了出来,挥了挥手让贺敏之去忙,她自己则是坐在柜台的一角。对于常野这种问题,连听都不必听,她刚从后面出来,就看到了。   贺敏之听钟盈这么一说,如蒙大赦,答应一声,就走了。   黄绸很贴心的拿了一杯桔子苏打水放在了钟盈面前,钟盈说了声谢,才转过头来看常野。   常野已经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转过来了。   “怎么着?我问他,你心疼了?”男人有时候也会因为嫉妒心而变得咄咄逼人,而这种咄咄逼人恰恰让人反感。   钟盈蹙了下眉,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苏打水酸的不是味。   “我去外面走走!”钟盈推开水杯,朝黄绸说了声,不打算理常野。   常野却不肯罢休,见钟盈往外走,他也跳下高脚椅,跟着出去了。   贺敏之端着两盘菜,一杯茶出来,看到钟盈走了出去,常野还跟在后面,他顿了下,接着,又继续去上菜了。   谊水镇的面积算不得多大,但因为有山有水,又多林木,所以空气特别清新。再加上地理位置比较高,所以所谓的晚上,却也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只是比正常的白天要稍微凉快一些。   一些老人在这个时候,会搬着家里的小板凳,坐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拿着小广播听说书。   一些小孩子跑跑跳跳的在一块玩儿,还有情侣也会坐在树林后的水塘边,窃窃私语。   晚上的谊水镇与白天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钟盈有时候还真的挺喜欢晚上的谊水。只是今天么,如果在没有常野这个前提下,或许会更美好一些。   “钟盈,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见啊?那个贺敏之,你别看他年纪小,我看着可不是普通孩子,你看他在客人之间那么自在,可不像是十八/九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常野还在喋喋不休。   钟盈却停了下来,转回身看着他。   “十八/九岁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呢?”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出口的话也是平平淡淡。   常野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怕,他以往见到的都是笑眯眯或者懒洋洋的钟盈,今天这样的,他从未见过,所以他怕了。   “我,钟盈,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出事了,才来后悔。”常野磕磕巴巴说完,只等着钟盈做出反应。   “呵,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客栈。我还想去河边待会,一个人。你先回去吧。”钟盈笑了下,笑的很轻,像是个嘲笑。   常野心中有点懊恼,自己有点交浅言深了,可话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呀。他跺了跺脚,知道再跟下去会惹来钟盈反感,他眼珠转了转决定还是要从源头找起。   要问源头是谁,自然是那个贺敏之了。   这边,钟盈因为甩掉了个跟班而心情舒畅。   那边,常野已经回了客栈。   客栈里,客人还没有走,偶尔有喝酒划拳的,倒是很热闹。   常野站在客栈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送完菜,抹了把汗准备去休息一下的贺敏之。   “你,给我去收拾房间,我今晚住在这儿。”常野昂起下巴,叫住贺敏之,吩咐道。   贺敏之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常野,很有些莫名其妙。   白天,他就对自己问东问西,到了晚上,他又叫住自己,看来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吧。   贺敏之乖乖走过来,说:“我不负责为客人收拾房间,凤大哥说有钟点工负责。”   他说的不卑不亢,却让常野很是不爽。他是知道客栈里的三人不负责客房打扫的,确实雇了钟点工,但他因为先前钟盈对自己的冷淡而生气,又看到贺敏之那副战战兢兢好像谁都会欺负他的样子,心里的不爽就升到了极点。   “你在客栈干活,钟盈给了你那么高的工资,怎么着,你就干点端茶送水的活儿?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常野越说越没有边沿儿,黄绸在柜台里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头也明白常野这是在迁怒。   “老常,小贺还是个孩子,你为难他干什么呢?客房都是收拾好的,你让他还怎么收拾?”黄绸笑眯眯的为贺敏之解围,倒让常野无从发火了。   他哼了一声就转身出了客栈,贺敏之站在原地,是走也不好,留也不好。   “没事!他就是被惯坏了。”黄绸笑笑的说着,是啊,常野在大城市里都坐到总监位置了,多少人巴结供着,他大概都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这,我不会给老板惹麻烦吧?”贺敏之走到柜台前问,从下午那场相亲会,他也看出来常野差不多就是这个客栈的大客户之一了,要是得罪了他,会不会影响这里的收入。   黄绸罢了摆手,说:“我们的收入不靠他,放心吧,老板还没到要靠出卖色相来赚钱。你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外面的客人也吃喝的差不多了,这孩子都干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又不是资本家,可不会剥削人。   “嗯,那谢谢黄姐,我去歇一会儿,要是您忙不过来,就叫我。”贺敏之客客气气的说完,黄绸摆了摆手后,他就离开了柜台往钟盈给他安排的临时住的客房去了。   6.相对(2)   天刚刚黑透的时候,钟盈终于回来了,手上还拎着战利品--一草绳黄鱼。   把黄鱼送到后厨,她才想起来问黄绸,常野回来没。   黄绸就把常野怎么为难贺敏之又是怎么走了,还没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钟盈听常野还没回来,心中隐隐浮现不安。   “我听李爷爷广播里播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说完,钟盈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出号码,那边却是不在服务区。   放下电话,她又看看外面的天,黑的很吓人。   “电话打不通,我出去找他。你们在家看好家。”如果在她这儿出了事,她的心里也会不安。钟盈吩咐黄绸,从门后面拿了雨衣,就准备走。   “老板,我们和你一起去找!”不知何时,凤石和贺敏之都出来了,还有黄绸。   钟盈看看三人,外面还没有下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下来雨,谊水虽说气温温和,但要是真下起雨来,还真的也是挺吓人的。   “好!你们拿好雨具。黄绸你和凤石一起,小心一点!我和小贺一起,我们兵分两路,从客栈两边找,要是找到了,就给对方打电话。”钟盈分配好,四个人就出发了。   钟盈和贺敏之沿着客栈往西边找去,西边多的是树木,还有小溪流,很少住家。   不过,晚上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倒是很有些别样情趣。可惜忙着找人的两人哪有心情感受这些。   钟盈手上拿着手电筒,不时往路两旁照照,明知道常野不一定在这里,还是喊了两嗓子。   跟在她身边的贺敏之也往路两旁仔细看着,却是徒劳无功。   “老板,常先生先前和你一起离开,他会不会去找你了呢?”贺敏之在钟盈快走到下一个路口时,开口。   “啊?嗯,你说的有道理。行,咱们往前头走,拐过那个小河沟,就到我刚才去的地方了。”钟盈因为贺敏之的提醒,忽然想起,说不得不死心的常野真是去找自己了,拎着手电急忙转身。   轰隆--   天空这时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然后就听到轰隆隆的打雷声。   贺敏之也被这雷声吓了一跳,青石路又有点滑溜,所以一个没踩好,人就往后倒。   恰好,钟盈转身,看到他急速后倒的身影。   “小心!”钟盈赶紧去拉他,只是她忘了自己也站在青石板上。   她不但没成功拉住他,自己也顺势倒了下去。   嘭--   贺敏之以为自己一定会摔的很惨,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摔在了一个绵软的东西上。   他转过头看时,脸上一下子就红了。   原来,刚才倒下之前,钟盈揽住了他的身子,两人的位置对调了。   给他做了软垫的正是钟盈,后背砸在青石板上的钟盈可不怎么好受。   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贺敏之对上钟盈的视线,呀的一声,赶紧七手八脚的往起站。   意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贺敏之匆忙间又按住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等他发现自己按在哪儿了,大力一推,人一下跳了起来。   钟盈本来也是要站起来的,但被贺敏之按了下胸部,她又跌了回去。   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这是图的啥呀。   贺敏之站在了一旁,好像刚才被侵犯的是他似的,不过,等了一会儿,钟盈还没动静。   他想了想,终究人家是为了拽自己才摔倒,又给自己当了垫背,只好走过来。手电筒因为刚才的一摔就掉在旁边,那光就照在钟盈手的位置。   “钟,老板,你没事吧?”贺敏之试探的问。   钟盈哼哼了声,有气无力的说:“扶我一把,闪到腰了。”   刚才他推了她一把,让她的腰在青石板上又撞了一次,如果她的腰不好了,她一定找他负责。   听钟盈说闪到腰了,贺敏之心里难免产生了愧疚感,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闪到腰。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垫在她腰下,慢慢扶着她坐起来。   钟盈被贺敏之扶着一点点站起来,靠着旁边的一堵墙站好。   贺敏之又把手电筒捡回来,走到钟盈前面蹲下。   “干嘛?”钟盈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遂问道。   “这么晚了,一会儿还要下雨,我背你。”贺敏之说。   啥?   钟盈瞪大了眼睛,他还要背她,还是别扯了吧,刚才的事可还记忆犹新呢。   “老板,刚才是我没看清楚,一会儿你给我拿着手电筒照着路,我不会摔倒了。”贺敏之好像猜到了钟盈怎么想,解释着。   钟盈揉了揉自己的腰,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拍了下贺敏之的肩膀,说:“得了,我的腰不怎么疼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还得去找常野。”   正说着,雨点已经争先恐后的下了下来,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两个人赶紧拿出雨具穿戴好,钟盈最后还是拒绝了贺敏之要背自己的请求。   贺敏之无奈,只好扶着钟盈。   两个人磕磕绊绊在大雨里,到了钟盈先前去的河边,可这哪里有人啊。   滴滴滴--   钟盈带的手机响了,那边传来黄绸的声音,说是已经找到常野了,他们已经带他回到客栈。   钟盈终于放下了心,可是,再一看四周,因为雨下的大了,河滩上一片泥泞,月光照射下,晶亮一地,想要从这里出去,必须穿过河滩,但很有可能陷在河滩里出不去。   “今晚,我们回不去了。”钟盈下了结论,贺敏之拿着手电筒照了照,以他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的经验看,的确很难在情况不明时贸然进入河滩。   “那怎么办?”对这种情况,贺敏之却没有经验,只好问钟盈。   “那边有个山洞,挺高的,河水进不去,可以去那里避一晚。我总来这里钓鱼,偶尔会在这里烤鱼吃,山洞里我放了些木柴和生活用具,一会儿进去躲躲,也可以烤烤火。”野外生存的经历,钟盈是有的,以前还在都市里生活,老板办的拓展里就有这些个项目。这还难不倒她。   “好!”贺敏之完全听从了钟盈的话,之后,也证明钟盈的话没错。   山洞比外面要高一些,即便雨下大了,河水涨了,也没有淹到山洞。   山洞里拢起了火,即便他们穿着雨衣,还是被雨水浇到了衣服。   钟盈把衣服脱了,只穿了件内衣,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贺敏之,她才想起来男女有别,就算再怎么大喇喇的,也不能随便在个孩子面前脱衣服。   她咳了声,把树枝固定在山洞两侧,把自己的衣服搭在树枝上,这样倒是可以起个隔挡的作用。   “那个,小贺,你的衣服也湿了吧?要不,也脱了烤烤吧,省的感冒。”钟盈站在衣服那边对衣服这边的人说。   贺敏之稍稍侧过点头,发现火上面隔了衣服。   他穿着湿衣服的确很难受,看钟盈在那边好像不会过来的样子,他才慢慢解开自己衣服的纽扣。   等他把衣服烤干的时候,他发现钟盈正背对着自己坐在衣服那头,只是她一直那个姿势,后背被火堆烤的红彤彤的,她的皮肤在火光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贺敏之看了一会儿,脸颊不自觉的开始泛红。他赶紧穿好衣服,往后坐了坐,又侧过身子,才说:“我烤好了。”   那边却没有出声,至此,贺敏之知道他家老板是睡着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知道她还在那里,他却无比安心和温暖,没过多久,他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尊古言重生文《魔颜罪》已经开始更新了哟,喜欢的亲们也可以去看看。欢迎支持新文! ☆、chapter7-8   7.吃烤鱼么   下了一夜大雨,清晨第一缕阳光格外刺眼,却也格外明亮。   空气里带了一丝泥土的芬芳,钟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衣服,火堆的火已经熄灭了,她揉了下眼睛。   火堆另一头已经没了贺敏之的身影,钟盈急忙坐起来,放眼四望,在洞口看见了坐着的贺敏之,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钟盈把衣服穿好,走到洞口,才发现贺敏之正在烤鱼。   架子上的鱼散发着孜然熟了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全开。   “你去打的鱼?”钟盈看看架子上串成一串的烤鱼,鱼已经烤的金黄,一看就知道烤鱼的人很有经验。   贺敏之正在专心烤鱼,听到钟盈问话,把鱼翻了个个儿,才说:“我起来的时候看天已经晴了,河滩上的潮水也退了,就想着去看看是不是有鱼被冲上来。到了那儿,还真有,都还活蹦乱跳呢,就抓了几条回来烤。”   他说话时,语气里还有一点兴奋,他走过那么多路,能真正这么痛痛快快的抓鱼,看天,倒是很少。   钟盈坐到他身边,侧过头看他时,发现他脸上带着笑容,长长的睫毛,在动作间如蝶翅舞动。   好看的男人,钟盈也见过,也许是见得多了,反而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坐在有点空旷,甚至没什么情调可言的山洞洞口,在一个甚至比自己小好多的男孩身边,她竟觉得男孩很好看,甚至比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还要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钟盈心里也感到疑惑,这种疑惑让她有一点不适应,甚至不安。她急忙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河滩上还是很泥泞,却比昨晚手电筒照到时要干燥许多。此时的河滩,还有几个孩子在用小网兜捡冲上岸的鱼虾。   “那个,小贺,你会烤虾吗?”钟盈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和贺敏之坐一起还是有点别扭,不是觉得不好,只是觉得心里的那点无法说清楚的感觉不好,所以没话找话,甚至没事找事的问。   贺敏之微微侧过头,不知道钟盈是打算干什么,但随着她的目光看到远处河滩上的情景,倒是明白了点什么。   “嗯,以前也试着烤过,不过虾和鱼不一样,我怕烤不好。”贺敏之谦虚的说,他的确烤过虾,还曾经被人夸奖过,但毕竟此时不同往日,他不敢随意夸下海口。   啪--   钟盈一拍巴掌,站了起来。   “烤过就行,我去捡点虾来,你等会儿啊,山洞里有作料,我都好久没吃过野外烤的虾了。”   边说着,钟盈边往河滩跑。   贺敏之看着跑远的钟盈,不由得扑哧笑了。他虽然和钟盈相处时间很短,但看的出她还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他摇了摇头,把烤好的鱼放在准备好的塑料袋上,又拿起另一串继续烤。   “哥哥,你能送我一条鱼吗?”贺敏之正专心继续烤鱼,不知哪里冒出个小毛头,胆胆怯怯地问,他脚边还跟着个黄白毛相间的小猫。   那小猫瞅着塑料袋上的烤鱼,喵喵叫了几声,却不似以往见到的猫那样,冲上去吃鱼。   贺敏之看看小毛头,又看看小猫,笑着把烤好那串鱼递给小毛头,说:“这串送给你们了。”   小毛头没想到贺敏之这么豪爽,高兴的跳了起来,落地之后,向贺敏之鞠了个躬,还压着小猫也低了下头,很乖巧地说:“我和阿喵谢谢哥哥!”   “不谢!”贺敏之摇了摇头,笑着说。   小毛头拿着烤鱼和小猫走到洞口另一边坐了下来,一边吃鱼,一边往贺敏之这边看。   贺敏之没有怎么关注小毛头,只是一心一意烤鱼。   等钟盈兜了一些大小虾回来时,烤鱼已经半熟。   钟盈看看架子上的鱼,有点疑惑,就问:“我记得刚才那串都熟了吧?”   就算她抓虾时间长了点,他应该不至于把鱼都吃了呀。   贺敏之抬了抬下巴往洞口另一边,说:“那边的小弟弟和小猫都饿了,我把那串给他们了。”   钟盈扭头看过去,小家伙和小猫正吃得起劲儿,大约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起头来,看到钟盈的目光,有点腼腆,小毛头朝钟盈笑了笑,又低头吃鱼去了。   钟盈看到小毛头,有点了然。   “那孩子也很可怜,父母都去世了,跟在唯一的叔叔身边。他那个叔叔怕老婆的很,总也不给他吃饱饭。唉!偶尔看到他,我也会给点好吃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说起那个小毛头,钟盈无限唏嘘。可是这个世上可怜的孩子太多了,他们想管也未必都管的过来。   贺敏之听完钟盈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翻动烤鱼。   钟盈也默默的从地上塑料袋里拿出钎子,把虾处理好串起来。   她把虾抹好了作料,放在架子上烤。   不多会儿,鱼已经烤好了。   贺敏之从钎子上拔下两条放在钟盈旁边,又拿起剩下的,钟盈以为他是要自己吃,没想到他把剩下的放进了一个塑料袋里,拎着站了起来。   钟盈正感到莫名其妙,他已经往小毛头那里走去。   贺敏之把袋子放在小毛头身边,温柔地说:“我们这里的鱼太多吃不完,弟弟,你帮我们吃一点,好不好?”   小毛头抬头看着这个长的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贺敏之摸了下他的头,准备离开时,他才开口,语气里带了哽咽:“谢谢哥哥!”   贺敏之顿了下,转身说:“不谢,是你帮了哥哥的忙。”   等贺敏之回到洞口时,钟盈正在烤虾,虾的味道与鱼不同。却又格外让人流口水,贺敏之坐下来,半天没什么动作。   “你说你会烤虾啊,这个可得交给你。”钟盈什么都没问,倒是把钎子这头往贺敏之那里动了动。   贺敏之默默接过烤虾大任,半天,才开口说:“他和我很像,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解释自己的行为,本来,他烤这个也是一时兴起,但终究是有点莽撞。   “没事,要不,一会儿给他点烤虾?”钟盈没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笨拙的提出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提议。贺敏之的欲言又止,让她知道他必定也有自己的故事,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   “应该不用了吧,给他们太多,吃不了,也会被抢。”贺敏之摇了摇头,世道的艰辛,他太知道了。他翻动手上的钎子,让虾的每一面都能被火烤到。   钟盈默默点了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等钟盈和贺敏之准备收拾收拾回去时,发现那个小毛头和小猫已经不见了。可能是在他们说话时,小毛头就偷偷走了。   钟盈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这个社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太多,她能管的也很有限。   贺敏之把山洞里残余的灰烬倒掉,又把东西收拾了下,走出来,就看到钟盈望着山洞另一边出神。   “老板,我们可以走了。”拎着雨具和手电筒,贺敏之出声招呼钟盈。   钟盈回过神,答应一声,走了回来。   “老钟!”钟盈和贺敏之准备往河滩那边走,就听前面有人喊钟盈。   8.遭遇调戏   钟盈皱眉看过去,心中还是有点不悦,她还没七老八十呢,叫什么老钟啊,但想起会这么叫自己的就那么一个人。   果然,看到河滩那边小心翼翼走过来的人,钟盈就知道这麻烦还没完。   贺敏之也看向那边,看到来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忌惮,他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所以还是隔开了一点和钟盈的距离。   远处的人终于走到了钟盈跟前,常野瞥了一眼钟盈身后的贺敏之,白了一眼,便拉住钟盈,说:“老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你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昨天雨那么大,你没受伤吧?”   说着,常野又拉起钟盈的胳膊,上下打量。   钟盈轻轻挪开常野的手,淡淡地说:“我没受伤,你以后别总往这里乱跑,就是帮了我大忙。”   说完这些,她又回头招呼贺敏之:“小贺,快点,早上还有客人,得回去了!”   “哦!来了!”正看向别处的贺敏之听到钟盈招呼,赶紧跟上。   常野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变换了几次。   “老钟……”他又喊钟盈,却未得到钟盈的回应。   这边,钟盈已经看到了跟来的黄绸,吩咐黄绸看着点常野,她就带着贺敏之先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吃饭,听书了。   早上这个点,客栈里会播放一些早期的老艺人说的评书。   有神话《三玄镇》,还有志怪类《西进游记》,更有满足一些喜欢听爱情故事的人,而播放的《樱花落记》,反正,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听不到的。   钟盈去了后面梳洗,贺敏之也去自己房间换衣服,梳洗了。   等贺敏之出来的时候,大堂里放的评书《三玄镇》已经说到小朱单枪匹马赶往三玄镇,路上遇到了能迷惑人的玉蛛。   贺敏之去了后厨,凤石已经做好了早点,分门别类的摆好盘,抬头看到贺敏之,笑了。   “小贺,昨晚下那么大雨,没事吧?”   听到凤石问自己,贺敏之心里暖暖的,也笑着回道:“凤大哥,我没事。”   凤石点头,又把菜单核对一遍,才让贺敏之把早点端出去。   “却说那玉蛛幻化成的男子,只穿一件薄纱,在小朱面前轻轻一晃动身子,那薄纱落地。呀,白皙滑嫩的皮肉,玉做的芙蓉面,若是普通人早就被这玉蛛做的男子迷住了,小朱可不是常人,在玉蛛的手摸上她胸脯时……”   评书正说到□□段落,贺敏之出来了,有几个常客听得着迷,但看到贺敏之时,那眼光也不由得变了几变。   “您的早茶,点心。”贺敏之把托盘上的几样小点和茶水放在大堂偏左一点的桌子上,那女客不是常客,是第一次到客栈来,她正听的《三玄镇》入迷,耳边听到贺敏之的声音,不耐烦地转过视线的时候,正好看到贺敏之带笑的脸。   她眼中出现惊艳,看到贺敏之要走,伸手一拉,差点把贺敏之拽倒。   贺敏之扶住桌子站好,挣开女客的钳制。   “您还想要点别的餐点吗?”贺敏之刚才虽然被吓到,但却不想因为自己得罪了客人,只好继续笑着问。   女客在他身上转了转,勾了勾手指,待贺敏之弯腰过来,她说:“你一晚多少?”   贺敏之听到她说这个,脸色变了变,一贯不爱惹事的他这时只能保持着笑容,说:“女士,我只是服务生,不做其他服务。”   女客听贺敏之这么一说,沉下了脸,想要再拽住贺敏之,却被贺敏之躲开了。   看女客的样子,也是养尊处优,平日必定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他这么一拒绝,脸更沉了。   她忽地站起来,顺手就给了贺敏之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大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刚从后面出来的钟盈正好看到女客甩的一巴掌。   她马上走过来,将贺敏之拉到身后。   “女士,您好,我是这里的老板,他做的不好,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不过,您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我希望您能为自己的不当行为道歉。”钟盈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且不卑不亢。   女客四十多岁,衣着打扮可见是有些地位的老板级别人物,会来这里必定是为了放松一下。   她没想到会有个年轻女人打断她教训人,更可恶的是这女人居然还让她给那个男人道歉。   “我道歉?还没什么事是我会道歉的!安婷,你说我需要道歉吗?”女客人不但不道歉,还洋洋得意的向身后站着的女人问。   那女人穿一件白色T恤,鼻梁上架着墨镜,初看会以为是保镖,但细看此人气质,却又不敢肯定。   被叫安婷的女人摘了墨镜,看向钟盈,原本脸上的不屑却被不可思议代替。   “钟盈?你是那个钟盈?”安婷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钟盈,脸上满是惊讶,甚至可以说意外。   钟盈扫了一眼安婷,对此人毫无印象。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不想再和不相关的人多废话,钟盈拉了贺敏之就走。   那女客人想要再做纠缠,却被安婷制止了。   “干嘛你,我要教训教训他们。”女客人不服气的还想叫嚣。   安婷却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老郭,你听说过上市并购之神吧?”过了会儿,安婷问女客人。   女客人还有些不满,但安婷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又听她问这个,想了想说:“就是那个并购过几家大的上市公司的那个人?”她发家的比较晚,也没机会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是,那个人叫钟盈,可惜大概两年多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退出了商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想到啊,老郭,刚才那个女人,你最好别去惹她。”安婷拍了拍女客,便起身离开了。   女客看看安婷离开的方向,心中憋着口气,却又对安婷所说有些忌惮,半天,她终于站了起来,也离开了客栈。    ☆、chapter9-10   9.有意   拉着贺敏之进了后屋的钟盈,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找了药箱回来,那个女客下手很重。   贺敏之的脸已被打出了一个巴掌印,他的脸现在有些红肿。   看到他脸上的情形,钟盈又去冰箱里取了冰袋,敷在贺敏之脸上。   “多灾多难!”钟盈忍不住嘀咕,这孩子到这儿后好像就没太平过,虽然到今天,也不过是第二天。   “老板,我这,我没事的,一会儿怕凤大哥忙不过来,我还是出去吧。”贺敏之扶着冰袋,看钟盈拿了药箱,没用上,又送了回去,刚才他真的很感激她,就怕她这么做,会惹来麻烦。   钟盈把药箱放回去,走回来,看看贺敏之,这少年还真是任劳任怨,不似他这般年纪的孩子,被娇惯的任性,刁钻。   越是这样,她反而越不忍心让他在外面被人欺负。   “算了,你先歇着吧,凤石他们不会因为少了你,就忙不过来。”钟盈沉默了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让他休息一天。   啊?贺敏之呆了一呆,他真的很不好意思。   “对了,你上学了吗?”钟盈刚要往外走,又转回来问。   贺敏之被问到学历问题,脸红了又红,才讷讷的说:“我,我只读到初中二年级,”他咬了咬嘴唇,又继续说:“后来,阿姨就不让我读了。”   钟盈听他说只读到初中二年,心中有些惊讶,但脸上却依然平静。   “英语,你……”说到这里,钟盈又停下了,她揉了揉眉间,寻思着该如何以不伤人的方式来问他。   “英语,我差不多能达到大学四级了。”这是他唯一骄傲的地方,他赶紧对钟盈说。   钟盈听到他这么一说,又是一个惊讶,她没想到他只读到初中二年,英语却达到了大学四级。   “我,我在外面这几年,在一位大学教授家里打过工,学了,跟他学了些英语,我自己测试过,能达到四级!”贺敏之看钟盈好像是不相信的样子,赶紧说。   钟盈倒不是不信,毕竟有很多人不是不想继续学习,而是没有机会,他们也不是不聪明,而是环境所致。   “谊水,除了山水,有什么值得人到这里旅游的吗?”钟盈用英语提了个问题。   贺敏之愣了下,才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谊水除了有巍峨的山峦,清澈的河水,还有最独特的风俗,最朴实的人……”   他大约说了一分钟,其中对谊水的独特描述,让已经在谊水呆了两年多的钟盈都为之着迷了。   “OK!就到这里吧。”如果不阻止,只怕贺敏之会说很久,钟盈不得不打断他。   她到书房里,把最近一段时间正在翻译的一份旅游宣传册没翻译完的部分拿了出来。   到外面时,贺敏之正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没多少时间弄这个。你脸消肿也需要几天,这几天你不用去外面帮忙了,给我翻译这个,就到这间书房来翻译。桌上有辞典,有电脑,如果弄不明白,可以来问我,也可以翻辞典,找电脑里的在线翻译。不过,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既要准确又要生动。这本宣传册是宣传谊水的。如果你对谊水还不是很了解,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钟盈把资料都拿了出来,放在贺敏之面前。   贺敏之哪里想到急转直下,自己从体力劳动,变成了脑力劳动,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钟盈的这份信任,还是让他心里很感动。   “我怕我做不好。”他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他没上过大学,就算是英语四级,也是自己测试的,准不准,还不知道,刚才他是太过于冲动了,才会夸了海口。   钟盈笑了笑,这个少年一会儿大胆,一会儿又畏怯,到底还是个孩子。   “没关系,这本宣传册是宣传谊水,也是宣传我们客栈的,虽然内容庞杂,但不是作为官方使用,就是我们自己做的。再说,不是你翻译完了,就直接付印,我会再检查。”她鼓励着他。   贺敏之看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钟盈,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嗯,我一定努力,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去书房开始工作。”工作两个字,贺敏之说的很重。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一个这么重要的工作,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   钟盈看他跃跃欲试,充满朝气的样子,心里摇头,嘴上却还是说:“不着急,你先休息休息,你脸还肿着。”   贺敏之把冰袋放下,站了起来,说:“老板,我没事的,这点伤不算什么。”虽然用冰袋敷了,他的脸还是有些肿。   不知怎么的,钟盈有点心疼,本来是完好的小朋友,就这么被那女人把脸给打肿了。   真是,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动她的人,她非让那人倾家荡产不可。现在,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   “小贺,刚才那人打了你,你就不生气?不委屈?”不知为何,钟盈忽然就想知道贺敏之的感受。   贺敏之哪里想到话题会从翻译的事又转到了这里,他想了想,说:“我,不气!”他其实挺生气的,被人打了,难道会不生气?不委屈?但面前这人是他的老板,他能说实话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钟盈看着他,他的视线是躲避的,她知道少年肯定是生气,是委屈的,为什么要这么问,自然是想看看他的忍耐力如何,在十几岁的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冲动犯错误的年纪。如果是有靠山的,那么冲动一下倒也没什么。怕的就是没靠山,还冲动,那么就容易坏事。   贺敏之此时心里一定生气,也委屈,他却没有发作,而是忍了下来,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好孩子,以后给你出气。先歇着吧,翻译的事不忙。”钟盈摸了下贺敏之的头,说了两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留下贺敏之猛然抬头看向门口,那里早就没了她的人影。   他愣了愣,忽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说:“我不是孩子了!”   他并不喜欢别人拿他当孩子看,但没办法,他的长相就给人一种孩子的感觉,别人有时候也会说他孩子气,他都不当回事了。可钟盈说他是孩子,他却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10.寻亲   自从贺敏之到了懒人天下客栈后,这里的客人倒是多了起来,不过,后来,贺敏之却很少在客栈出现。   直到三个月后,钟盈一手操办的关于谊水,关于懒人客栈的宣传册出版,贺敏之倒是彻底淡出了客栈的每日营业。   宣传册在贺敏之的要求下,没有直接署他的名,而是署了加贝这个笔名。但凡是对客栈熟悉的,大概就知道是贺敏之的笔名了。   宣传册的内容庞杂,却不枯燥,很生动,甚至还上了当地的电视台做宣传。当然上电视的是黄绸,钟盈和贺敏之都没有出现。   这让黄绸大大露了次脸,很多媒体和记者都纷纷来客栈采访。   宣传册的事足足火了三个月,在此期间,除了黄绸,凤石也上了电视,只有主角钟盈和贺敏之没有在电视上露过一次脸。   又过了三个月,终于消停了。   钟盈还是悠闲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有时候会好奇,贺敏之在这几个月去了哪儿。他大半时间都会去外面,只是晚上之前会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再出去。   开始,钟盈以为他是去外面躲记者,但等那些媒体和记者都不再出现之后,他依然还是这样的作息。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钟盈发誓她活了二十多年,真没对哪个男人那么好奇过,贺敏之是她人生里第一次好奇。   所以,那天早上,她看到贺敏之出去了,她赶紧也跟了上去。   贺敏之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尾巴”,依然按照打听到的路线前进。   这是一个小巷,巷道是用大小差不多的鹅卵石铺成的,道两边是用青石头盖的房子,很有些古香古色的味道。   而谊水这里,石头房子还挺多的。   长长的巷子,行走的人不多,谊水这里要说长的好看的人不少,但能长到贺敏之这样的,真不多。   所以,当穿一件白色衬衫,棕色外套,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蓝色帆布鞋的俊美少年出现在这里时,很多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贺敏之大约是心里有事,对这些注目都没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差不多走到巷子尽头了,他忽然拐进了旁边房子中间的一个小过道里。   跟着的钟盈赶紧停下,感觉他看不到自己了,才跟着拐进去。   这一拐,她差点吓一跳,幸亏她反应快,赶紧退出了小道,只是探出点眼睛看。   以她的视力,能看到小过道的尽头也是一户人家。   那个小过道里,就一户人家,是对开的黑色大门。门的左边有门牌,门牌上写着“吕家西葫芦路1384号”。   贺敏之在旁边找到了门铃,他按了两下,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站在门里的是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梳两个辫子,穿蓝色的运动服,一双大眼睛忽闪闪的,长的很漂亮。   钟盈看到小姑娘,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摸摸自己的脸,虽然也很光滑,可到底对方是个小姑娘,不能比呀。   哎!钟盈忽然自嘲一笑,她想什么呢,赶紧又往前探了探身子,这里比较旷,那边说的话,还隐约能听见点。   “你找谁?”小姑娘大约是没想到会有个这么好看的少年来按她家门铃,她站在那儿半天,才问。   “我,请问这是吕方禾的家吗?”钟盈看不到贺敏之的表情,只听到他问。   小姑娘打量了下贺敏之,然后才说:“是的,你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吗?”   之后,贺敏之半天没有说话。   小姑娘也不催他,只是眼中满是好奇。   “她,她在家吗?”贺敏之过了半天,才又开口,声音有些晦涩。   小姑娘自然是无法听出贺敏之忍了再忍,强装镇定的问话。   “我妈吗?她在家呀,她正和我爸吃饭呢。要不,你进来?”小姑娘忽然笑了,说。   这小姑娘倒是不怕引狼入室,还邀请贺敏之。当然,贺敏之也不是坏人。   钟盈站在墙这头暗暗想,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烂好心的人之一。   “不,不了,能不能请你,嗯,能麻烦你让吕,让你妈妈出来一下吗?”贺敏之大约是想了一下,才说。   小姑娘又看了看他,点了头,就跑进了屋里去。   贺敏之就那么站在门口,大约是真的紧张吧,手攥了放,放了攥。   过了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个中年女人,她长发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即便到了中年,这位女士也很漂亮,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皱纹之类的。她身后跟着小姑娘,大约是好奇这个站在门口的大哥哥究竟是谁。   快走到大门口,看到贺敏之时,中年女人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对小姑娘说:“你回屋跟你爸吃饭去,我这儿有正经事呢,快点回去。”   小姑娘不太满意妈妈这样把自己打发了,但又不敢违抗,抬头看了眼贺敏之,只好回屋去了。   中年女人这才走到门口,出来,把门关好。   “是你找我?”女人的声音有点冷。   贺敏之只怕是已经傻住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嗯,我,这是我爸给我的,说是见到您,就给您看这个。”   他赶紧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已经有些年月的怀表,递了过去。   女人连看都没看,看了眼贺敏之,只是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怀表。你快走吧,以后都别到这儿来。”   贺敏之没想到自己的寻亲之旅,眼看就要实现,却在只差一步时戛然而止。   他颤抖着手,把怀表握在手中。   “您,真的不认识……”   “我说了不认识你,还有什么怀表,请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生活,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女人转过身,说了最后的话,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也把贺敏之关在了门外。   贺敏之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作,只是对着铁门站着,很久。   墙这边的钟盈很想过去把他拉走,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事,所谓私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她叹了口气,把视线从墙边缩了回来。   墙那边有了脚步声,与来时不同,来时,他的脚步轻快,迅捷,此时,他的脚步沉重,没有了朝气。    ☆、chapter11-12   11.心动   早上,行人不多,从小巷子里拐出来的贺敏之,走路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也许是心情低落,他并没有注意到钟盈。   钟盈只是站在墙边,看着贺敏之快步往前走,那速度仿佛是后面有什么在追他。   她又扭回头看向巷道小道里,刚才绝情赶贺敏之走的女人此时正半开了门,许是没有看到贺敏之,正愣神。   钟盈看到女人,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刚见到贺敏之那会儿的情形,她从石墙后走出来,向女人走了过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钟盈走进客栈大堂的时候,都没看到贺敏之。   “绸子,小贺回来了吗?”钟盈走到柜台前,问黄绸。   黄绸从忙碌中抬起头,有那么点哀怨。   “老板,您这大半天也不在店里,一回来也不看看我多忙。还让我给你看着人不成?”见钟盈并未对自己的忙碌有任何在意,黄绸的语气越发哀怨。   钟盈看了看她,似笑非笑说:“行,我不用你帮我看着人。我记得凤石好像好久没休假了,对,下周吧,下周我让凤石出去走走,给他半个月假,去欧洲,记得那里美女挺多的。”   她煞有介事的自说自话了一会儿,黄绸哪里想到老板在这里等她,一把抓住钟盈的胳膊,难免唉唉叫了。   “得得得,老板,我服了您了,好吧。大概一个小时以前,小贺回来过了,拿了钓竿出去了,问他,他只说出去走走,也没说去哪走,就走了。”黄绸终于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钟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吩咐一声继续干,也走了出去。   黄绸在她身后喊“老板,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放假”,钟盈也没搭理。   出了客栈,钟盈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想到那个他们一起避雨的山洞。那边,有个河滩,贺敏之去那里钓鱼倒是很有可能。可是,钓鱼,他在这个时候居然是想着要钓鱼吗?   走过青石路,穿过丛林,钟盈隔了老远就看到了贺敏之。   他坐在小河堤上,他身边还坐着上次的那个小毛头以及那只小花猫。   钟盈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幅画面,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还有一只小花猫。   小猫大约是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气氛,不时转圈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小男孩也不时侧过身子看身边的贺敏之。   贺敏之则是像是入定了一样,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河面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小毛头向贺敏之说了什么,然后站了起来,带着小猫走了。   河堤上就剩下了贺敏之一个人,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还是没动,但钟盈却觉得此时的他那么的孤独。   她走过去,走上河堤,坐在他身边。   似乎是对身边的所有变化都无动于衷,贺敏之对钟盈的到来也毫无感应。   鱼鳔动了,钟盈立即一提鱼竿。   一尾成人半臂长的鱼从水里被提了上来,钟盈刚要站起来把鱼卸下来,却被贺敏之按住了鱼竿。   钟盈转头看他,他依然没动眼珠。   “放了它吧,也许它也有父母,或者儿女,它们或许都在等它回家。”他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声音说。   钟盈仿佛有所触动,把鱼竿提近了,卸了鱼嘴里的鱼钩,把鱼放回了水里。   鱼儿甩了甩尾巴,游到更深的水里去了。   “谢谢!”之后,贺敏之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不说话了。   钟盈把鱼竿收了起来,半天,终于还是说话了:“想继续读书吗?”   在来的路上,她反复思量了贺敏之如今能做的事,他才十几岁,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不想!”这句话,说的有些赌气,有些太快了。   钟盈只是嘿嘿一笑,说:“你知道吗?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和我以前,就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很像。那个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何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后来,跌了跟头,吃了苦,才知道人不能太铁齿,只是后来知道很多事是有因果的,也都晚了……”   说到这里,钟盈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多事不应该让这个孩子太早接触,她不忍心,也不希望他对未来的生活有阴影。   或许是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或许是他从未想过钟盈会和他说这些,贺敏之从混沌中,从一些难过中醒转过来时,就看到钟盈手往身后拄着河堤,眼睛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您……”   钟盈扭回头,朝贺敏之一笑,说:“别叫老板了,叫姐吧,以后你就叫我姐。你就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妹,我家就我一个,小时候总盼着有个弟弟妹妹,可惜爸妈忙。说有我一个就够了,所以,我从小就一个人。现在,正好你来了,就当是满足我从小的愿望吧,当我弟,好不好?”   贺敏之看着这样的钟盈,一时间有些晃神,她其实一点都不老,哪里像二十七八岁的人呢?   “怎么着,嫌我老,不肯认我啊?”钟盈继续逗着贺敏之。   贺敏之脸一红,咕哝一句:“你才不老。”然后正儿八经的看着她,喊了声“姐”。   这可把钟盈乐坏了,她抬手摸了摸贺敏之的脑袋。   在贺敏之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之后,带着贺敏之回客栈向所有人,当然就黄绸和凤石宣布,贺敏之是她钟盈的弟弟了,以后不许谁再欺负他。   又过了两天,贺敏之考虑好了,决定去上学。钟盈为他提供的学校是市里一所比较好的高中,按理说以贺敏之的年纪应该已经是大一的学生了,但贺敏之已经好久没上学了,总是要让他熟悉一下学校。   钟盈也计划好了,贺敏之上半年高中,然后,她会评估贺敏之的学习能力,直接让他进入大学。   送贺敏之上学的那天,钟盈特意把很久不开的吉普提了出来。   这辆车保养的好,即便好几年不开了,还是很新。   贺敏之看到这辆车时,眼睛里满是好奇。   钟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贺敏之被她纳入羽翼下,她对他的宠爱自然不在话下。   拿了车钥匙走过来,就看到贺敏之的那个好奇的眼神,她以为他是想要开。   “等你上大学,我教你开车,等你拿了驾照,也给你买辆车。”钟盈拍了下贺敏之的肩膀,说。   贺敏之吓了一跳,看到是钟盈,就笑了,再听她说的,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姐,我不是想开,我就是就是挺好奇的。这车还很新。黄绸姐说只在你来这儿那年看你开过,我没想到会这么新。”   钟盈拍拍他,解释说:“这车是我来这儿之前才买的,没开几次,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新。怎么样,敢不敢坐?我可是好几年没开车了。”   最后一句,分明是有些故意的。   贺敏之倒是没有丝毫犹豫,说了句:“当然敢!”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闹的钟盈站在车外面,倒是有那么点哭笑不得。这孩子是安慰她呢,还是真这么视死如归?   等真正上路之后,在第一个弯道上,钟盈差点失手的时候,她才知道贺敏之其实真的是因为想安慰她,想证明他是真的支持她,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坐上车。   毕竟,在她差点和弯道那边来的车相撞之后,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握着车把手的手攥的那么紧,他却没有喊出半个字。   钟盈也是惊魂未定,她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微微苦笑,是的,她这么久没开车,手都生了。   她不仅后怕,如果……她侧过头就看到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脸色煞白的贺敏之。   她不由得懊悔,她干嘛要逞强呢,雇个司机开车不就好了。   差点就……   她把车开到路边不挡道的地方,然后解开安全带,顾不得那么多,俯过了身子把他抱进了怀里。   “不怕!没事了!”她摩挲着他的背,安慰着。   她抱着他,才感觉到他颤抖着的身子。   这么的惊险,这么的刺激的一刻,他应该从未经历过吧。   “呜……”直到被钟盈抱在怀里,被她细心安慰,他才敢哭出声音。   谊水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差不多,所以即便是十一二月这样的月份,也是很暖和的,钟盈穿的并不多,一件衬衫而已,贺敏之在她怀里哭,水分透过衬衫浸染了她的皮肤。   温热的泪水就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有那么一刻,她也有些难过,她疼爱的弟弟差点因为她出事。她不希望再有人因为她出事,她也不想再一次出走。   “别怕,我不开车了,一会儿,我就打电话,让黄绸找熟悉路况的司机过来。”钟盈因为贺敏之的哭,而改变了自己驾车送人的决定,这在以往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事。而她自己却没有发现。   哭了一会儿,贺敏之渐渐收住了哭声。   他从她怀里起身,发现自己哭的那一片水渍,脸由白转红。   “我,我对不起!”贺敏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讷讷的道歉。   钟盈因为看他哭红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水,就向自己道歉,不由得笑了。   “小花猫!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她边笑着,边帮他擦干眼角的泪水。   她的动作自然而然,他却愣在了那里。   等钟盈把手收回来,也才发现了刚才的不妥,她,他,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姐弟,男女有别。   钟盈尴尬的一笑,转开视线说:“别哭了啊,储备箱里有水,拿出来喝点。我给黄绸打电话,让她找人过来。”   贺敏之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听着她打电话,然后她对他说:“我烟瘾犯了,去外面抽支烟。”   于是,她打开储备箱,除了拿出一盒烟外,还拿了瓶水,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平台上,就下了车。   贺敏之缩在座位里,只是看着那瓶水出神。   钟盈靠着车身,点燃了一支烟,脑子里乱哄哄的,胸口衬衫上他泪水的濡湿还在,她的心里却滋味杂陈,不知道究竟荡漾在心里的是什么。只是有一个念头忽然要清晰起来,又被她压灭在萌芽中。   没过多久,黄绸找的司机就到了。   钟盈让贺敏之做到司机后面去,她自己则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钟盈和贺敏之都没怎么说话,贺敏之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因为先前的事受到了一点惊吓,只有钟盈和贺敏之两个人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变了。   她不说,他不说,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变。   送贺敏之到新学校的新班级,班主任是位很亲切的中年男子,看到贺敏之的时候,直夸他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只有钟盈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她钱花的到位,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又叮嘱贺敏之几句,钟盈就准备走了。   贺敏之从新教室里追出来时,钟盈正准备上车。   听到贺敏之喊自己,钟盈停下开车门的手,转过身。   “姐!”贺敏之跑到她跟前停下,却不敢看她。   钟盈笑着,说:“怎么的,舍不得我了?”   说完这句,笑容就僵在了钟盈的脸上,无意中的一句话,恰恰说中了她自己的心思。她咳了声,又重新换了个话题说:“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存在卡里了,那张卡的密码是你到客栈那天的日期。还有手机,我给你买的那个手机使用起来很简单,还有定位功能,我的号码,客栈的号码,黄绸,凤石的号码我都存进去了,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打电话回去,那里是你的家。在学校里别和什么人走的太近,要是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贺敏之才稍稍抬起了点头。   “姐,你自己也保重。这个,”贺敏之抬起手,他手心里是一个用彩绳和几颗小珠子编成的手链。   “黄绸姐说这种手链能保平安,我,我编了好几天,是送给你的。”他看她看了看手链,又看他,才慢慢说完。   钟盈眼睛瞪大了点,从他手里接过手链,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姐知道了,姐会一直戴着的。快回去吧。”钟盈把手链戴在左手腕上向贺敏之晃了晃,然后挥了挥手。   贺敏之咬了咬牙,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张口说:“姐,我喜……”   “好了,敏之,快回去吧,一会儿,你班主任该找你了。”钟盈打断他的话,不等他再说什么,迅速上了车。   车子启动,贺敏之还想追上去说什么,却只徒劳无功。   贺敏之看着远去的车影,心里有千头万绪,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12.失落   钟盈回到客栈之后,忽然就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她走到大堂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停下脚步看看,可惜再没了那个轻盈的人影。   黄绸每次看到老板这样,总想说上一句“自作孽”,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转眼半年就过去了,这半年间,贺敏之没有回来过一次。   只是每每到了周末的时候,他会给客栈打电话,问过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钟盈。   而钟盈每次都会坐在柜台边听着贺敏之和黄绸和凤石说话,每次电话都要送到钟盈手边了,她却只是摇头。   所以,每次,黄绸只能说老板出去了,不在客栈。   久而久之,贺敏之打回来的电话少了。   钟盈不问,只是会让人把学费和生活费捎给贺敏之,只是每次捎去的钱,都会被原封不动的带回来。   看到被退回来的钱,钟盈只是苦笑摇头,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这不过是表面,只有黄绸知道,每次贺敏之把钱退回来,钟盈都会亲自去一趟市里。只是每次从市里回来,她都会沉默很久,或者出去很久才回来。   这样的老板,黄绸从未看到过。   这一年的夏天,也就是贺敏之即将进入大学学习之前这个暑假,贺敏之终于又有了消息。   他打电话回来说要带朋友回来,大约就是这几天。   黄绸看到听了这个消息的老板眼睛瞬间闪亮,多久了,老板没有这么有精神过,可是当听到他说要带朋友回来,还是女性朋友时,钟盈本是闪亮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黄绸握着话筒,想说你这小子回来就回来呗,干嘛要带着女的朋友回来,却又没法当着老板的面说。   挂了电话,黄绸看到老板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老板,上午,常野来电话说,过两天,他会带团来。让我们准备一下。”黄绸忽然想起上午常野的那个电话,常野这小子也是个痴情种,就认准了她家老板了。其实常野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家老板不喜欢,可是这个时候,也许常野能抚慰一下老板受伤的心,所以她赶紧向老板报告。   “行,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吧。”钟盈挥了挥手,然后径直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胃肠感冒,实在折腾的够呛,所以晚了几天更新。 ☆、chapter13-14   13.回来   树叶因为小虫子啃咬过的原因,有斑斑点点,阳光穿透树叶照在地上是斑驳的光点。   谊水最原始最自然的还要数最北边那一片树林,树林里还有国家列为一级保护禽类的红嘴鸥鹭。   钟盈在堤岸上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阳光也从炽烈变成了微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像贺敏之,他一走已经有半年多;时间又总是过的很慢,她以为自己已经离开那个逞凶斗狠的商场很久很久,回头去看,也不过短短两年多。   咚--咚--   裤袋里发出如擂鼓般的声音,钟盈依然看着水面,有鸥鸟飞过,将水面激起点点涟漪。   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举起来翻开短信信箱。   发信人的手机号码是隐藏的,只是内容却很让人皱眉。   “你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   一句话十个字,一个问号。   钟盈按了删除键,权当没看到。这样的短信,在她最初投身商场,开始成为商场修罗时收到过无数,开始她会忌惮,会有所畏惧,只是时间久了,就已经开始麻木。   无论现在是谁,还想要用这样的问句来引起她的愧疚,无疑是多此一举。   心中虽然对这里还有些不舍,但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她在这儿,那么,或许走已成了必然,只是,只是啊,人不能有弱点,不能有软肋,一旦有了,就是一种羁绊。   她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有了羁绊吗?   轻轻勾起唇角,那个羁绊,即便她极力的想要否认,但……   “钟,你在这里吗?”身后树林里传来常野不知打哪儿学会的新叫法。   钟盈有些无奈,他不觉得腻味吗?   常野来谊水已经好几天了,最初说是为了工作,后来,倒成了度假。   他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却不能接受。   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钟盈站了起来,看起来她想要清净一会儿的打算又要泡汤了。   “你别过来了,我过去!”她答应一声,让常野站在那里等。   昨天刚下了雨,路不好走,他最好还是别过来了,否则,难保一会儿他不让她背他出去,她可消受不起。   穿白色T恤衫的常野,这次来比上次要收敛许多,也不再那么张扬,看起来倒是很有教养的样子。   不过,只有天知道,这家伙骨子里那些自高自傲哪里那么容易改掉,只可能是为了什么目的而隐藏了起来。   钟盈按来时的路线走了过来,常野站在树荫下,此时的他穿了一件蓝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帆布运动鞋,看起来倒很像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常野看着钟盈一点点靠近,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他到了客栈没看到贺敏之,听黄绸说是让钟盈送去上学了,都去了半年了,也没回来一次。他就觉得危机终于解除,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走了也好,钟盈这样的人,还是他最适合。   这么一想,他的脸上泛出红润,越想越兴奋了。   “想什么呢?走了!”钟盈走到常野跟前,发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红红的,她摇了摇头,到了这里还能发呆,真是服了他了。   常野终于回过了神,看钟盈要走,赶紧跟上。   树林里的路也不是太好走,但终归有树挡着,能淌进来的雨水也有限,走起来还是不算太费劲儿。   钟盈在前,常野跟在后面。   “哎呀!”钟盈心里还在想事情,身后传来常野一声痛呼。   钟盈回头,发现常野坐在了地上,运动鞋上,有泥点子。   “这路不好走,也不当心。”她走回来,蹲在他身边,说。   常野抹了把脸,嘿嘿笑了下。   他因为手刚才按在了地上,手上有泥,抹到了鼻子上,倒成了唱戏的花脸。   钟盈看到,唇角微微勾了勾,倒没笑出声来。   常野不知道,也跟着傻笑。   “能走吗?”笑完,钟盈站起来,问。   常野动了下脚,刚才他只顾着看她了,也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下,后面是个水坑,他一下子就坐了进去,裤子只怕是完蛋了。   “嘶--脚踝这儿有点疼。”常野动了动脚,还真是疼啊。   钟盈再次蹲下,推开他腿上的牛仔裤,看到脚踝那里已经红了,还有点肿。   得,越不想惹麻烦,麻烦越找上来。   “来吧,我背你回去,找大夫看看,别大发了。”人崴了脚,她也有责任,既然不想惹更多麻烦,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背着他回去。钟盈转过身,让常野上来。   常野眼睛发亮,如果以前知道这个办法有用,他早就用了,何必等那么久。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脚撑了下,手绕上她的脖子。   钟盈感觉他上来了,手扶住他的腿,腰用力,站了起来。   常野人贴着钟盈,手在她脖子那儿绕了一圈,脸不自觉的贴上了她的脖子。   “你想勒死我呀,放开点,热!”钟盈停了下来,脖子被人圈着,耳朵被人贴着,不热才怪。   常野红着脸,松开了一点,人也稍稍退开点距离。   钟盈总算呼出口气,继续走。   这一路上,常野心里是美坏了,钟盈则是在心里大吐苦水,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在屋里睡觉也好啊,何必自己送上门来受罪。   到客栈的时候,钟盈把常野放在椅子上,让黄绸找大夫来看看,她自己则是打算回自己屋洗洗,休息一会儿,别看常野不算胖,可是骨头也挺沉的。   刚转过身,就看到大堂一角那桌坐的几个人。   其中,靠墙角,脸朝她这方的那个正是她想了很久的人。   他,比原来稍稍丰润了点,头发比原来短了,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却比原来生动了许多。   比,比原来更好看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男两女,因为差不多都是背对着她,她看不太清楚都是什么样的人。   她记得黄绸说他要带同学来,那么,这几个应该就是他同学了吧。   其实,他能有朋友,她很高兴。   也许是她看的太专注,太热烈,所以那边正在说话的人有了感应,抬起头看了过来。   看到钟盈,贺敏之愣了下,然后对她笑了笑,又回头和他的朋友说了什么,就站起来,走了过来。   “姐,我回来了!”贺敏之站在钟盈面前,他,比原来高了点。   原来的小贺和钟盈差不多一样高,现在,他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她要看清楚他的脸,还需要稍稍抬头。   钟盈看到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真的很高兴。她习惯性的伸出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头发剪短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对亲人,对弟弟。   贺敏之抿了下嘴唇,他并不喜欢她以这样的态度对他,这半年多,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和她联系,不回来,为的就是让她想着他,可是,他得到了什么?   刚才他看到了她背那个男人回来,他心里有点嫉妒,却不得不装作才看到她。   “头发太长影响学习,就剪了。”贺敏之简单回答。   钟盈看着他,不由得在心里摇头,这孩子还是那么倔,就算恼了,也不表现出来。   “行,你先和你朋友玩,等你有空了,再和姐聊。”钟盈看的出那边,他的朋友在等他,不时就会看过来。   “对了,姐,你跟我过来!”贺敏之这才想起还有朋友,急忙拉住钟盈的手,往大堂那桌去。   钟盈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她并没有挣开他。   被贺敏之拉着到了那桌,钟盈才看清楚,他的朋友也都是俊男美女。这算是物以类聚吧,她想。   14.挑衅   贺敏之的三位朋友,坐在贺敏之对面的一男一女是贺敏之的同学,也是一对。另一个则是贺敏之他们的学姐,现在在Z大上大学,也是那一对中男孩的表姐,这次听说他们要来谊水,也就跟着来看看。   贺敏之为钟盈介绍完,钟盈和三人打了招呼。   到那位学姐的时候,钟盈眸光一闪,从女孩的眼中,她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挑衅。   挑衅?   钟盈愣了下,然后心中忽然明白了。   什么学姐,想要看看谊水的风光,分明是别有用心。   贺敏之自然是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一径的说在学校里得到了学姐多少帮助等等。   “姐,康婧学姐真的帮了我不少忙,所以,这次毕业旅行,我才会带她和小许他们来这儿。”贺敏之解释着为什么要带同学来,他也不是全然感觉不到某人的情意,只是在他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分心回应她。带他们来,一方面是带同学来玩,一方面不无想让学姐死心的念头。   “好,既然是帮了我们家敏之的,自然要好好感谢。这次几位想到哪儿玩,费用由我出,就算我答谢几位在学校照顾我家敏之了。”钟盈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   其他两个只说不用,康婧却只是不说话,脸上笑容得体。   “姐,我也可以这样称呼您吗?”康婧开口,笑容大方得体,让人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钟盈正和贺敏之说带同学去哪个房间住的事,康婧却在她后面忽然问道。   叫钟盈姐,无疑是更拉近了一分关系,毕竟另外两个叫的可是钟姐姐,亲近却不亲昵。   这里会叫钟盈姐的只有贺敏之,如果,谁想要这么叫,必定是关系更近,或者与贺敏之有什么关系。   钟盈转身,眼睛深深望着康婧,康婧毫不示弱,也许是她本身家庭背景就够强,所以才会养成这种傲视天下的自信。   “康小姐叫我一声姐,我实在承受不起,还是叫我钟老板就好。”钟盈淡淡说道,她与她没什么经济上的利益往来,她何必为了讨好一个小姑娘,而放低身段。   康婧从小就是一帆风顺的,更别提父母只这一个娇女,更深宠着惯着,何时被人如此冷淡待过,所以在钟盈不咸不淡说了这么句后,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另一对小情侣看到两人这么个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才好。   康婧心中有点恼恨,面子上倒也不动声色,只是到底年轻,看贺敏之和钟盈在一处说话,难免口不择言:“钟老板可好大的架子,你这客栈年收入多少,呵,该这么问,这小客栈,月入几何?”   康婧脸上满是鄙夷,从他们到这儿开始,客栈里的客人流动性就很少。试问一个开在这么个地方的小客栈,如何与大都市的白领相比。   贺敏之这样的男人,本就该是坐在豪车里,住在豪华别墅里的,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老板还妄想着要娶凤凰进门不成?   钟盈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开口挑衅了,到底是年轻啊,不知道对某些事某些人该徐徐图之吗?   贺敏之再迟钝也听出了康婧话里的贬低之意,他脸上也不好看了。   “康婧学姐,我姐没有恶意。一个人的价值也不是靠能赚多少钱来衡量,如果你们住不惯这小客栈,我带你们去县里的大酒店订房间好了。”   本以为康婧就算再怎么身价高贵也不会口出恶言才对,哪里想到她一开口就针对钟盈,他不想让人瞧不起她,哪怕只是说说也不行。   贺敏之像是护小鸡的母鸡,挡在钟盈身前,甚至可以说疾言厉色。   钟盈心里微微回暖,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孩子,能替自己说话,先前因为看到别人对他的觊觎而生出的别扭,倒是一下子消散了个干净。   康婧没想到贺敏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自己的面子,她拉下脸,就算再怎么对他有好感,也不能纵容他当面让她下不来台。   她哼了声,转身就往外走。   和贺敏之一起来的一对小情侣见自家表姐这样做法,脸上发红,也不好多留,只说不好意思了,就赶紧追去。   钟盈叹了口气,招呼黄绸跟着去,务必把三个人安顿好,之后,走到贺敏之跟前。   贺敏之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睛一眨不眨。   “让你为难了,姐做的不好。”钟盈坐在他对面,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但她心里却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想要得到她这个姐认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这个白捡的弟弟需要一个更好的人来照顾。    ☆、chapter15-16   15.惑情   客栈里一如往常,进来出去的客人流动量不大。   钟盈和贺敏之身边的气氛忽然就诡异了起来,贺敏之沉默了许久,心中也有些苦涩,她对他身边出现的女人似乎并不是多在意。   “姐,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刚刚的事,她就那么轻描淡写,甚至没有问他到底在乎什么,贺敏之心灰意冷。他站起来,向她道了歉,也不等她再说话,就往门外走去。   钟盈也站起来,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垂下眼皮,眼中闪过讳莫如深,罢了,就这样吧。   “钟,我看那个女孩和小贺还挺配的。”不知何时,常野走到了钟盈身边,他看着走出门外贺敏之的身影,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开心了起来,看贺敏之也不再那么不顺眼了。   钟盈抬起眼看常野,他心里想什么,她怎会不知道。   “你好好歇着,别到处乱走,小心脚废了。”说完,她擦过他身边,往后面走了。   常野站在原地,半天没听明白钟盈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从谊水到县里也并不远,坐车的话,大约二十分钟,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   康婧三人从客栈出来,她渐渐平复了心里的躁动,刚才是她失态了,她知道,可是,一想到贺敏之的心里或许有别的女人,她就很难平静。   “表姐,你刚才太冲动了。”作为康婧的表弟,沈非不得不这么说一句。他是知道他这个表姐的,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男人之于她就是调剂,哪里真正放下过真心。这次,对贺敏之,他看康婧似乎与以往真的不同,或许真的放了真心。但想要赢得一个男人的心,哪里就是那么容易的,同是男人的沈非,他倒是很能理解贺敏之。   “是啊,学姐,贺敏之这样的男人,可是跟你以往遇到的男人不同。别太冲动了,我看那个客栈老板也不简单。”沈非的女朋友,也是贺敏之同学的乔燃如此结论。   他们三人都是豪门世家子弟,身世背景也差不多,乔燃家倒是比康婧家还要显赫一些,否则沈非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和乔燃成为情侣。   康婧手放在衣袋里,她其实出来之后就后悔了,贺敏之在学校的成绩也是极好的,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相貌及气质足以与那些不学无术的豪门子弟相媲美,甚至比他们还有过之。   如果贺敏之没有超出别人的地方,作为世家子弟的康婧也不会看上他。   这一点沈非看的清楚,乔燃更是看的明白。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伴侣是不错,但更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心灵契合的伴侣。   沈非和乔燃无疑是幸运的,在门当户对的前提下,更是心灵相契。   倒是康婧,家里给定了个未婚夫,可惜那个男人,不提也罢。   “那个客栈老板怎么不简单了?样子长的好,可惜年纪比我们都大。贺敏之就是再喜欢她,她敢接着吗?你看看她,在我们面前还不是装模作样,她敢承认她喜欢贺敏之?”要是她敢承认,她还要更佩服她一些。   乔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是凭着直觉,那个叫钟盈的客栈老板似乎不只是个小地方的客栈老板那么简单。可到底她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或许她是觉得她比敏之大,所以才不敢表达出来呀?我就觉得那个叫钟盈的不错,年纪大一点,阅历也比我们多,不会动不动就气的跑出来发疯。”沈非可不认为自家表姐有什么好的,他还不了解她,以前男人可没少换,也没少祸祸男人,那些男人也是犯贱,偏就只看上这个徒有其表的女人。   要不是她,他们今晚就住在客栈了,何必跑出来。   康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表弟,他也就是个被惯坏的家伙,懂什么。   “喂,你瞪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呀?”沈非看表姐转身,他赶紧瞪大了眼睛,他,他才不怕她。   乔燃赶紧搂住沈非的腰,她这个大姑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别看平时不动声色的样子,真狠起来,谁也拦不住。   “得了得了,都出来了,别的就不说了。非,你要是觉得累,我背你啊。”乔燃转头亲了下沈非的嘴唇,轻声哄着。   沈非还有些不依不饶,却抵不住乔燃一阵柔情攻势,便不再挤兑康婧。   康婧瞪了这两个厚脸皮一会儿,实在不想继续看人家恩爱,索性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被钟盈派出来的黄绸也到了,看到前面还在热吻的一对小年轻,她只好轻轻咳嗽了声,等两人分开,她才挤出笑容说:“三位,跟我走吧,我们老板吩咐让我带你们去县上的酒店。车已经在等着了。”   沈非和乔燃脸都红扑扑的,倒没有被人看了亲密事件的不好意思。   康婧走在前面,听到黄绸的话,也返身走了回来。   “你们老板可倒是有心了。”康婧说了这么一句,越过黄绸,往那边停着的车走过去。   既然人家好心好意,她何必拂了人家的意,还被人说成小家子气,康婧现在心里的那点躁动早没了。   沈非和乔燃赶紧道谢,跟着黄绸往车那边走。   黄绸走在前面,心里头不仅叹气,真是见着奶奶了,这位大小姐架子还挺大,但好在没有不领情。   康婧三人如何去县里的酒店住先不提了,再说转天。   毕竟贺敏之也算半个主人,把人请来了,总不能放在那儿不管。   所以一早上,他就跟黄绸说去县里接人,康婧他们说要在谊水看看,就算前一天不愉快,这天,也还是要尽到地主之谊。   黄绸又找了一辆吉普车,送贺敏之去了县里。   钟盈起来的时候,没看到贺敏之,黄绸才告诉她,他去县里接人了。   前一晚,虽说算不上什么不愉快,但到底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钟盈坐在柜台前,翻了翻柜台上放着的一本杂志,里面有不少介绍谊水风光的文章。   其中一篇作者署名是加贝,钟盈目光定在那里,她记得贺敏之曾用过这个笔名。   细细看着文章,她心里越发的感动,他在这里那么短的时间,却把这里写的那么好。   文笔不错,一想到这是他写的,钟盈心头的感动越发深重。   “绸子,这本杂志我要用,你再另外找一本。”钟盈对柜台后还在忙碌的黄绸说。   黄绸看过来,看到那本杂志,说了声知道了,又低头忙去了。   钟盈拿着那本杂志,仿佛是什么贵重东西,站起来转身回了后屋。   上午十点多,常野才起来,客栈里已经有了些客人。   他四处看看,也没发现钟盈。   黄绸知道他要问什么,提前告知:“老板去给旅游博物馆当解说员了,要下午能回来。”   常野也知道这里新建了个旅游博物馆,里面有一些需要解说的工作,目前还没有招到适合的解说员,正好钟盈没事,就兼任了这个职务。当然,这个工作是义务帮忙,不领工资,他抿了抿嘴唇,昨天崴了的脚,今天已经好多了,但要走远路还是不行。   他有些沮丧的站起来,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黄绸抬起头,眼中满是可惜,凤石从厨房出来,端了两盘菜,他看到黄绸在发呆,敲了敲桌子。   “发什么呆,有功夫发呆,就帮我把菜上了。”说完,凤石果然把盘在放在柜台上,人转身回了后厨。   黄绸张了张嘴,只好认命的去帮着上菜了。   16.突破   下午,钟盈口干舌燥的回来了,她真是后悔透了,答应旅游博物馆的馆长去当什么劳什子的解说员。   旅游博物馆里摆了不少老古董,来了一帮子外国友人,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懂,问长问短。   她不仅要给人家答疑解惑,外带着还得应付一群无知大傻的男老外。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吸引了那么一帮子人,让人家含羞带怯的要联系方式,就连那帮外国女人,也一个劲的喊什么“耐撕,古德”的,让她一时间不好发作,露出个本色给他们看看。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波,又来了一帮小朋友,哄小孩这事,她是真不在行,好在旅游博物馆的文书给解了围。   在这里这两年多,她怎么没发现她自己这么受欢迎。   在柜台前喝了一大杯青草茶,钟盈就又想起了贺敏之。她是打算拿他当弟弟来待,只是打定了主意,往往因为一些事而颠覆了当初的打算。   “敏之还没回来?”钟盈放下杯子,问柜台里的黄绸。   黄绸放下笔,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回来了一趟,还带着那三位少爷小姐。那孩子看你没在客栈,就带着人又走了。说是要带他们看看北边林子里的风景,其实,姐……”客栈里来的一些老客人了,一般是不叫钟盈姐的,只称呼她钟老板。黄绸和凤石早些时候也叫钟盈姐,后来,为了树立威信,他们也改口叫钟盈老板。会叫她姐,只在一些特殊情况下。   钟盈听黄绸叫了姐,抬起眼皮看她。   黄绸被她看的有那么点不得劲儿,但到底还是把该说的话说了:“姐,我和凤石都把你的好记在了心里。你到谊水那会儿没什么根基,我们跟着你的时候,你根本没什么钱。可你还是没放弃我们,这么几年,客栈有了点规模。我们都在想,你应该找个伴儿了,常野到这儿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慢慢会接受他,可后来才发现,不行。你只是把他当朋友,甚至只是个客人。直到贺敏之来了,我们才发现,其实你不是不懂得如何喜欢一个人,而是你并不打算喜欢谁。姐,听我一句,小贺这孩子不错,别再错过了。”   黄绸语重心长,她本也不是个多嘴的人,要不是钟盈,要不是她是他们敬爱的人,她才不会说这么多。   钟盈坐在那儿愣愣地沉默了许久,才抹了把脸,她心中的那点心思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她不是不会喜欢谁,而是不打算喜欢谁,是啊,她就是不打算喜欢谁。   人活一辈子已经够苦了,何必再去招惹另一个人来增加自己的负担。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好,她已经无力再去承担另一个人的幸福了。   她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很多事别人看不懂,她也就懒得解释了。   黄绸看钟盈似乎并不打算改变的样子,也没有再劝,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钟盈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东边走回来的四个人。   昨天的不愉快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贺敏之和康婧走在前头,他们后面是沈非和乔燃,乔燃脖子上还挂着相机,看的出今天玩的应该很开心。   钟盈就那么站在门里,贺敏之和康婧他们越走越近。   贺敏之并没有注意到客栈门里的钟盈,他还往旁边指了指,康婧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是那棵已经高耸入云端的大树。   钟盈看的清楚,康婧的视线停留在了贺敏之的侧脸上,而贺敏之却没有发现。   似乎感觉到了这方的注视,康婧转过脸,看到钟盈,脸上出现一个类似胜利的表情。   钟盈挑了挑眉,康婧也许觉得这样还不够,叫了贺敏之一声,等贺敏之回头时,她出其不意的亲上了他的唇。   手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被康婧挡住了视线,钟盈不知道贺敏之是什么表情。   她只知道自己在看到康婧亲上了贺敏之的那一刻,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一直隐藏压抑在胸中的那股怒火已然无法隐藏,后来,她自己都讶异自己怎么会那么容易冲动。   在康婧搂上贺敏之腰的那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自己。   她几乎是跑着出去,在拉开康婧,甚至是用拳头轰上她的脸的那刻,她看到贺敏之红了的脸,之后,变成了煞白。   钟盈把康婧打倒在地,又狠狠给了她一拳。然后,她拉着贺敏之朝另一个方向走,她没有带着他回客栈,只是从客栈门前走过。   康婧在他们身后喊什么,钟盈都不在乎。她只是很介意,他怎么可以让那个人亲他,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不喜欢那个人,就不该让她亲他吗?   她拉着他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她只是知道,她要带他离开那儿,远离那个康婧。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终于,贺敏之开口了。   钟盈停了下来,也放开了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们再次到了那个河堤上,这里少有人来,此刻很安静。   “你,喜欢她?”她轻轻开了口,她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很低,还有点发颤。   半天,贺敏之才回答:“我喜欢她怎么样?不喜欢她,又怎么样?”他的声音有那么点怅然若失。   是为了那个叫康婧的?钟盈心里有点酸,是不是他在怪她打断了他的好事。   钟盈只觉得心口突突的跳的剧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是啊,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她何必要在意,打定主意了只把他当弟弟。   她转过身,脸上是一贯的温淡笑容,好像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如果你喜欢她,我会好好考察她。如果你不喜欢她,不喜欢,那我帮你处理后续的事,你不用操心。”   贺敏之看着她,脸色比刚才还要白,她,她就是这么对他的?他以为她是喜欢他的,否则,怎么会在看到别人亲他的时候,冲出来,给那人一顿好打。   “我不喜欢她,你知道我喜欢谁吗?”贺敏之惨淡的一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而这喜欢那么自然而然,自然的连他自己都没有防备。   钟盈愣了下,笑容更大。   “有喜欢的人就,就好啊。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她不希望从他嘴里说出一个名字,无论是她,或者别人。   说完,她就打算离开,她从他身边走过,却忽的被他拉住胳膊。   她转过头看他,他的眼中有愤怒,有受伤,还有一种说不出究竟是隐忍或者别的什么。   钟盈看着这样的他,心中某处也有些生疼。   下一刻,她还没有回过味来,嘴唇上就一热。   薄荷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温软的舌头毫无预警的钻了进来。   钟盈瞪大了眼睛,想要推开他,却在他用力圈住她的那刻,忘了要挣扎。   他的动作很笨拙,舌头伸进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做。   钟盈含住他的舌头,轻轻回应,他似乎得到了鼓励,用力吮吸着。   这一刻,四周彻底安静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钟盈只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才放开。   等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贺敏之的衣服里,手下的肌肤滚烫。   他低垂着脑袋,脸埋在她的肩头,只是那么环抱着她的身子。   “你要对我负责!”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性感。   钟盈再次瞪大眼,她,她这是被赖上了吗?   她在他衣服里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难免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明明是你先亲的我,好吗?”   他搂着她的胳膊更紧,嘴里哽哽唧唧的说:“要不是你……我才不会……”   钟盈听他断断续续的话,心里哭笑不得,他还有理了。   她本来是打算只当他是弟弟的,毕竟他们两个相差的年纪太大,她又不想因为是她收留了他,被他报恩似的以身相许。   可现在这样,他们要怎么收场。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亲我,怎么跟你喜欢的人交代?”她忽然想到他说有喜欢的人,难免心里有些疙瘩。   贺敏之伏在她肩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总不让我说出来,我以为你知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呀,呆!”   钟盈因为他的笑,震得肩膀也一颤一颤的。   她心里隐约明白他对自己有好感,等真的听他说喜欢自己,忽然心就飞扬了起来。   很有种解放区人民得解放的感觉,她忍不住在他的腰上又摩挲了起来。   她听到他狠狠地吸了口气,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姐--”他喊了声,却没了下文。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点无病□□,有点迷茫,不过,好在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加油! ☆、chapter17-18   17.深深喜欢   毕竟,钟盈还记得这是在外面,逗逗贺敏之也就得了。   安抚下了贺敏之的躁动,她拉着他到树荫下坐了。   贺敏之的脸还是那么红,眼睛也水汪汪的。   钟盈看着他,忍不住又俯身吻了上去,刚才康婧亲他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晃,怎么能不让她心生芥蒂。   贺敏之因为她的突然袭击有点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回应着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第一次的吻两人都略显生疏,显然都是凭本能。再次吻上,堪堪有了点经验,钟盈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滑过,就如一尾小蛇勾引得他身子微微颤动,那喟叹被含进了这长长的亲吻中。   阳光从树叶间洒下的斑点印在两人身上,仿佛给他们穿上一袭旧的纱衣,独特,古旧,却并不艳丽。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终于结束。   钟盈的手还支在贺敏之的两颊边,她放开唇,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闭着,脸颊红润,嘴唇有那么点红肿,是刚才她亲的。   “呵--”她忍不住低低笑着,又低下来在他唇上亲了口。   他睁开眼睛看她,就看到她脸上毫无掩饰的笑容,他也笑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全心的信任她,甚至还有那么点依赖她。   按道理来说,他漂泊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再对谁付出信任,可她,却偏偏成了例外。   他就像是飞蛾,一无反顾的扑向她这火焰,可惜她这火焰开始并不想吞噬他。   他定定的看着钟盈,钟盈笑罢,也看着他。   两个人一上一下,有那么点暧昧。   “你喜欢我吗?”就算他们已经做了亲密的事,他还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所以,他满脸期待的,甚至固执的问她。   钟盈看着他,他们有半年多没见了,他与她捡到他时已经有些不同,他不再是畏缩的小少年,也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大衣里的流浪儿。   他眉目清俊的让她忍不住一直看他,仿佛永远都看不够。   她轻轻笑了,气息喷在他脸上,暖暖的。   “我比你大八岁。”她如是说。   “我知道。”他轻声答。   “我就只是个客栈老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她继续轻描淡写地说,就好像客栈老板并不是什么职业,而是她身上永远的记号。   “你不用变,这样就很好。”他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我不会去大都市,也有可能四处漂泊。”她与他对视,即便知道这一点其实不该说出来,但她不想骗他。   “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他语态坚定,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问的随性,他答的却认真。   她与他四目相对,她看不出他哪句话像是谎言。   半天,她勾唇大笑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有谁敢说“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这不仅是个承诺,更是一种信仰,哪怕她从没有任何信仰。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比你想到的还要多。”她忽然就放松支在他两颊边的胳膊,让自己彻底砸在他身上。   即使砸的并不重,在她落下时,还是找好了位置。   她的脸就在他脸侧,她的声音就近在耳畔。   贺敏之眼睛瞪大,他听到了什么?   她说喜欢,甚至比喜欢还要深。   他忽然就弯起了唇角,伸手搂紧她的腰身。   钟盈趴在贺敏之身上,他的身子很硬,趴在他身上有种趴在硬板床上的感觉,她想,大约是他骨头太硬了。   而他的脸又很软,贴着他的脸,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时间能静止,她很希望这一刻就此定格。   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就在下一刻,树林子里又传来常野的喊声。   还有一些不太熟悉的女声,喊的是贺敏之的名字。   钟盈不情不愿的离开贺敏之的身子,顺手把他也一并拉坐起来。   “你,真不喜欢那个康婧?”钟盈看了眼林子,又顺过来一眼,问贺敏之。   贺敏之爬了爬刚才弄乱的头发,又低头整理了下衣领,衣领旁侧有个红点,不知道的会以为是那个什么吻痕吧,他想。   整理好衣服,他才回答钟盈:“她是帮过我很多,不过,她的大多人情我都还了。”意思很明白吧,我不喜欢她,只是碍于欠了她人情。   钟盈忽然凑近贺敏之,问:“怎么还的人情?”别说她小心眼儿,属于她的,她是一点都不希望被别人占了便宜。   看到她忽然凑近,贺敏之忽然有点脸红,但听明白她问的什么,他不由得细看她,是不是吃醋了?   “咳!当然,当然是我力所能及呀,她找我给亲戚补课,自然就,就还了呀。还有,还有她说,说要一份地理课文的译本,我,我就帮她翻译了。”   她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让他也有那么点担心,他们才刚刚开始吧,他不想让她误会。   “逗你玩呢!我就知道我家敏之不会随便让人占便宜。”听贺敏之讷讷说完,钟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顺便又在他手背上亲了口。她早忘了先前康婧亲贺敏之那一出了。   弄得贺敏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钟盈这人以往在商场总是板着脸,不肯轻易向人表现亲近。   外人只道这人少年得志,可能已经磨了一副油盐不进的心性,只有钟盈自己知道,她自己太年轻,若是再放松一点,旁人便不会惧怕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离开大都市,离开商场以后,钟盈仿佛一下子变小了,学会了嬉笑怒骂,学会了时不时开开人玩笑。   若是让以前的对手看见,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会逗人玩,会如小孩子捉弄人的是那个商场战将。   贺敏之听她说我家敏之,心里忽然就大好了起来。   那边,常野等人的喊声越来越近了。   钟盈和贺敏之刚坦白了感情,她自然不希望有人来搅局。   她自己站了起来,又拉着贺敏之站起来。   “走!姐带你找个好地方,不理他们。”   贺敏之被她拉着手,又听她说要两个人呆着,心里更加痛快,肯定是要跟着她走的。   18.跟着你走   这边,树林里,常野听说钟盈拉着贺敏之跑了,心里着急,拖着扭伤的脚,不顾黄绸的劝阻,硬是跑了出来。   不但他出来了,被晾在那儿的康婧三人也跟着来了。   跟着常野到了树林子里,没看到钟盈和贺敏之,倒差点被一条从树上经过的青竹蛇吓死。   常野还算有点经验,等蛇爬走了,才敢继续前进。   可康婧他们却有点后怕,常野没管他们,自己往前走。   康婧哪里是肯服输的人,看一个男人拖着伤脚都敢往林子里走,她自然要跟着。   沈非和乔燃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冒险,壮着胆子跟了过来。   出了林子,河岸上哪里有人。   “我说你这个男人,你带的什么路?这里根本没人,我们还差点被蛇咬。”找不到人,还差点被蛇当了晚餐,康婧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自然语气就差了。   常野看着空荡荡的河岸,心里也有那么点难受。   “我带的什么路?是我让你们跟着我的了?是我让你来这树林子的了?管不住男人,你就别在这儿大喊大叫。”常野也不是个善茬,更何况还被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吼。   康婧从来没被哪个男人这么顶撞过,被常野这么一喊,她反而没话了。他说的很对,不是他让他们来这儿的,还有更对的就是她没管住男人。   贺敏之被自己亲了,他却跟别的女人跑了。   康婧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话回击他。   常野看到张口结舌的康婧,心里那点不甘心倒好了点。   “他们没来这儿,哼!一定是贺敏之那小蹄子……”常野看到河岸上没人,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敏之把钟盈勾走了。   他转身又往林子里走,却被康婧拽住了胳膊。   “那边不是有路,绕远点也比林子里安全。”康婧观察到林子旁边有条小路,可能是被人踩出来的,虽然要走到林子那头,绕了点路,但总比走林子里安全。   常野也看到了,却冷笑了声,说:“我脚扭了,从那儿走回去,就废了。”   他甩开她的手,又往林子里走。   康婧是不想走林子了,可让一个男人独自回去,她又做不到。   “我背你!”她说,说完蹲了下来。   不但常野因为她的举动吃惊,就是沈非和乔燃都意外于康婧的做法。   沈非想说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可康婧却已经把常野背了起来。   常野本来也不想让她背,但脚实在是因为走的太远,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要是不想脚废了,让她背是最好的选择。   一行四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其他两个跟着康婧一起往林子那头走去。   钟盈带着贺敏之则是去了上次避雨的山洞,两个人坐在山洞入口,有情人么,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也是甜蜜的。   “在学校里,过的还好吗?”钟盈忽然问。   贺敏之坐在那儿,倚着她,沉默了会儿才说:“嗯,每天上课,上自习,吃饭,就是一般学生过的日子。我落下的太多,只好贪黑起早来补,总算跟上了。”那些曾经被人关在厕所,关在自习室的事,他没说。   这些事,相比于在外面流浪已经不值一提了。   钟盈也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一些事,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提,她就不说了。   “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她的敏之一定要考最好的大学,她没说出来,是不想给他压力。   “想好了,就考本地的华洋北地大学的数学系,将来可以留在这里当老师,教数学。”这半年多,他已经想好了未来要走的路。他没有太多的梦想,只是想在最亲的人身边过完余生就好。   他十多年来,曾心心念念的想要找到妈妈,他以为在妈妈身边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惜没多久,他的那个愿望就被打碎了。而遇到钟盈,可以说是意外,也成了必然。她,成了他以后梦想的目标,或者说终点。   钟盈听着他的打算,心里竟是无比熨帖。   “那我把客栈开到市里去好不好?”钟盈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修长细瘦,很好看,手心里却有薄茧,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在年少时还受了不少的苦。   她希望他以后能幸福快乐,甚至不愿意让他在学校里孤军奋战。所以,她能想到的就是让他在上学的时候,都有她陪着。   贺敏之一颤,他仰起头来看她,她却是笑眯眯的。   “嗯,好啊,等我放假了,也可以去帮忙。”他以为她是想要把客栈往城市里发展,便这么允着。   钟盈哪里会不懂他的心思,刮了下他高挺的鼻子。   “傻瓜!我既然向你坦露了我的心思,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会让我的人吃苦。你只管当你的老板先生,不要去管那些杂的。”   她其实也是个实心眼儿,认准了的人,就会一直对他好下去。   贺敏之噎了下,眼睛终于红红的。   她说他是她的老板先生,哪怕她原来曾经距他千里之外,他也不计较了。   钟盈自己也觉得自己有够反复无常,有够犯贱的,曾经那么信誓旦旦要只把他当弟弟的,可就在他向自己表明心迹后,她就变了。   她在心里嘲讽自己,却难以再次放手。黄绸说的是对的,错过了他,以后再难找到让她心动的人了。   “我,我愿意帮你。”贺敏之最后还是有点哽咽地答道,他做不来坐享其成,只要想到能和她在一起,吃多少苦他都愿意。   钟盈抬起他的脸,她看到他红红的脸,红了的眼,无论那是欢喜,是羞怯,是感动,都很美,她的敏之,她的他。   她凑过去,亲上他的唇。   山洞里悄然无声,只有两个有情人以最原始的方式亲吻着彼此,以此种方式述说着彼此的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没打算写成长篇,所以结局也不远了。O(∩_∩)O~ ☆、chapter19-20   19.利用   第二天,钟盈是和贺敏之一起回来的,他们手牵着手,彼此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情意。   对于他们俩前一晚上没回来的事,黄绸是知道的,毕竟作为客栈老板,钟盈怎么都得对自己的行踪有个交代。   不过,任常野等人怎么问,黄绸都没松口说知道,所以,几个人从林子里回来后,都住在了客栈。   最先起来的是常野,来客栈的次数多了,反而让他有了早起的习惯。   从客房出来,到客栈大堂,黄绸早就在柜台里忙活着了。   “绸子,你们老板还没回来?”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常野心不在焉的问。   黄绸把刚进的一瓶洋酒放在酒柜里,转头看到是常野,她往角落的那张桌子瞟了眼,咳嗽了声,才说:“早回来了!”   看着正如胶似漆的两人在角落里腻味,黄绸心里想的是老板你可千万别怪我啊,实在是你们的位置要想仔细看,实在会被发现。   常野眼中光芒越发闪亮,人已经坐不住了,跳下椅子,四处看了看,终于在角落那里看到正在喁喁低语的钟盈和贺敏之。   看到钟盈,常野嘴角的笑容越发拉大了,刚要走过去,就看到钟盈伸手到贺敏之嘴角摸了下。   常野笑容渐渐收敛住,眼睛微微眯起来,何时那小子和钟盈关系这么好了,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至于做如此亲昵的举动啊。   这边,钟盈和贺敏之已经坦露了心迹,也就不再需要遮掩,毕竟女未婚,男未嫁,他们谈恋爱并不妨碍谁。   所以,在公开场合有些亲昵举动他们也就不需要避讳什么了。   钟盈和贺敏之早上进了客栈,只觉得有些饿了,就让凤石给做了点早餐,无非一些馒头,小菜,汤。   贺敏之喝汤,唇边沾了点汤渍,钟盈笑着把他唇边汤渍擦了去。这一幕放在常野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   他站在原地运气,却终没有上前来。   钟盈给贺敏之擦了嘴角,视线里瞥到贺敏之身后似乎有人,抬眼看去,发现是常野。   对常野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可能如他这般的男人看的太多,终究难以动心。   不过,对他这么多年的用心,她还是有些抱歉,故而他每次来,都让黄绸给准备好的房间,好的吃食。   或许,是他错认了这感情,她就更加觉得歉疚,但歉疚归歉疚,不能当□□情。他的情意,她注定要辜负。   “常野,你吃早饭了吗?要不然,一起?”钟盈站起身来,很客气的邀请。   常野看着钟盈,半天,却笑了。   “钟盈,你以什么身份邀请我?我女朋友,我爱人,还是我的情人?”常野的眼睛赤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他刚刚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没想到她却这样对他。   贺敏之不知道钟盈为什么站起来,等听到她说常野,他马上也站了起来。他来到这里初次见到常野时就感觉到了他的敌意,那时候,他还没存有对钟盈的好感,那时候,他甚至只能战战兢兢。   常野看到贺敏之的脸的那刻,胸中怒火更胜,他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嫩。   可是,她钟盈别忘了这个贺敏之可是也带回来两个女人,别管那两个女人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毕竟是他带回来的没错的吧。   这样的一个勾三搭四的男人,钟盈究竟是喜欢了什么,就那张漂亮脸蛋?   “钟盈,他有什么好?是因为他长的比我好,还是因为他特别会伺候女人?你知道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他什么人?你甘愿要别人的二手货?”常野不忿,心中越发的憋闷,在钟盈和贺敏之都看着自己的那刻,终于爆发,他顾不得自己这是在公共场合,指着贺敏之问钟盈。   钟盈本还在考虑要怎么做,怎么说才不会让常野伤的太重,却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贺敏之因为常野的话,脸上血色尽褪,人也往后退了步,还好有桌子挡着,否则,说不得会坐在地上。   钟盈见状,赶紧扶住他的腰。   “常野,你说的太过分了。你的情意我无福消受,至于敏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懂就行。你们同为男人,侮辱他,你会觉得开心吗?”钟盈克制着胸中的火气,她告诫自己,是女人,就不能动手打男人。可开口还是满是冷气团,语气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常野看着冷着面孔的钟盈,她对贺敏之的好,他从未在自己身上感受过,所以此刻看到尤为刺眼。   “你?”他抬手指着钟盈,咬牙切齿却说不出其它。   兴许是双方闹的动静太大,在客栈里的一些客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康婧他们本来就住不惯客栈,听到大堂的动静,也都出来看看。   看到是钟盈,贺敏之,还有常野,康婧眼中闪动着一丝类似愤怒的东西。   “哎哎哎!大家都是好朋友,都是误会。”黄绸也才注意这边的动静,赶紧分开围观的客人,走进来做和事老。   钟盈看一眼黄绸,常野还处在不知说什么的状态。   她瞥一眼黄绸,意思很明确,交给你了,她则是揽着贺敏之穿过人群,往后面的房间走了。   黄绸说了不少好话,终于让客人都散了。   常野站在那里愣神,黄绸摇了摇头,想上去劝一劝,却在看到常野那不善的眼神时,选择放弃。   黄绸走了,常野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还有康婧,刚才的一幕,她也看见了。她握紧了拳头,她依稀还记得昨天她偷袭贺敏之时,他瞬间的僵硬和挣扎,若不是她事先搂紧了他,她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她这二十多年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只有她不要,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也是一样。   她眼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光,她笑了笑,对身边的沈非和乔燃说让他们先回市里的酒店,她暂时先留下来。   沈非和乔燃不知道她什么目的,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先回了市里。   等送走了沈非和乔燃,康婧回来时,发现常野还在大堂的一角,在喝闷酒。   她走了过去,很多事,若是没有了蠢男人,是办不成的。   20.谁沾了谁的身   有了夜生活的人们,睡得自然是晚。但谊水这里,作息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晚上八点左右,整个谊水就差不多完全陷入了安静之中。   黄绸把刚送来的门牌号钉好后,就关了走廊的灯,那个做牌匾的也真是磨叽,都这么晚了,才送来,害她还得贪黑钉门牌。   又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下,她才放心的走了。   就在她走了不久后,中间的客房里悄悄出来个人。他的动作很鬼祟,似乎怕被谁发现,他顺着墙角慢慢往前蹭着,听到似乎周围的人都睡了,他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他也带了个小手电筒,打开电筒,微弱的光照在门牌上,他按照记忆里的号码找过去,在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门牌。但他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但看着门牌号还是那个号码,他才稍微放下了点心。他站在门口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样的事他还从没干过,那个女人说那药很厉害,若是不大战三百回合绝对解不了药性。他不用三百回合,只要完事了,她认账就好。   他关了手电筒,轻轻推了下门,门竟然没锁,他的心跳声更大。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小心的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他感到身体都在发热,床上的人似乎也躁动不安,还有小小的□□声。   他关好门,几大步就走到了床边,似乎连天都要成全他,今晚无星无月,正是干好事的时候。   他伸出手,还没有摸到她的脸,就被她一下子拽到了床上。   她的力气很大,也丝毫不温柔,仿佛是等了很久,她用力撕扯着他的衣服,他忽然就有点害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她的蛮力,他不由得喊道:“盈,你轻点,我怕!”   而在撕扯他衣服的女人只是哼了声,继续用力,哧--他的上衣终于被撕成了破布扔在了地上。啪--裤带被扯开,裤子及内裤都被无情扯掉。   她的手在他身上轻柔地摸了会,他感觉自己有些飘,下一刻,他的腿就被分开,一种被剥开的感觉贯穿了他整个大脑。   他只觉得身子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接着,就是被动的甚至机械性的被摆弄,被束缚,而所谓的快乐,他丝毫没有感受到。   夜,似乎还很长……   天蒙蒙亮的时候,钟盈才从贺敏之房间出来,当然,千万别误会,他们什么都没干,她只是安慰他,哄着他,他们彻夜长谈,谈谈这半年多,他的生活,他的学习,还有他们的未来。   快天亮的时候,她才安抚他睡下。关好了他的房间门,她伸了伸懒腰,今天,她决定去拜访几位老朋友,也许从他们那里,她能找到好的思路,和将来的出路。   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忽然被打开,门里出来的人略显狼狈,而且她没看错的话,他,好像裹着的是被单?   钟盈张口结舌,等看清楚那个狼狈的甚至走路有些踉跄的人是谁后,她微微皱起眉头来。   她就站在那儿,而从门里出来的人开始并没有注意她,等略微整理了下头发,又用力裹了下被单,准备立刻回房间时,就看到了站在走廊这边的钟盈。   常野一下子忘了要抓紧被单,被单从他身上滑落,幸好他穿了长裤,而上半身因为衬衫被撕碎了,没法穿,他只好裹了床单,想着这么早,不会有人看见。可惜,出来就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钟盈在他被单滑落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身上留下的无数抓痕,他算不上白皙,但胜在健康,光裸的身上,甚至肚子往上还有几道红痕。   “你?”钟盈迟疑了下,她很难判断他是自愿和人发生了什么,还是他被别人怎了。她记得黄绸好像说他昨天喝了不少酒,难道酒后那啥?   常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急忙用手交叉挡住自己的身子。他蹲下来,甚至感到羞耻。   是他错了,他以为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他一定可以挽回钟盈,没想到全错了。他上错了床,一早醒来,看到那个叫康婧的女人的脸时,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侥幸的想。   没想到还是晚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钟盈。   钟盈快走了几步,走到他跟前,把被单捡起来裹住了他。   “我送你回屋里去,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她无法判断他是什么情况,不过他们站在走廊里说话绝对不是好办法。   常野被钟盈拉起来,他有些浑噩,若是,若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她能对他好,那么,他宁愿这一刻就此停住。   钟盈送常野回他的房间,又放了热水让他洗个澡。   她则是坐在外边的沙发里想刚才的事,那间房间的门牌号,她看了,是她原来那个,不过,这次重新做门牌,安排顺序,都是交给黄绸的,她怎么重新安排顺序,她没问。   看来事情有些复杂,她心里有些乱。   在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马上又丢开。   常野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   “谢谢,谢谢你!钟盈。”常野觉得自己很丢脸,尤其在钟盈面前,他已经抬不起头了。   “你,”钟盈起了个头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难道要说:“你昨晚和谁睡的,以后要怎么办?”   这么问,只怕常野连自杀的心都有吧。   “那个人对你好吗?”钟盈换了种问法。   常野愣了半天,才弄明白她问的是谁,什么意思。   “我,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萍水相逢,偶尔,偶尔总是需要那个,发……发泄的。”他涩然地说完,忽然就咬住了嘴唇,他都在说什么呢。他守了二十多年,难道只为了这么一次发泄。   不过,他也知道他用的那点小心思绝对不能说,说了只怕他们以后连朋友都不能做。   更何况,他已经弄不清楚为什么昨晚在那个房间的会是康婧,而且看她的情形倒很像中了那种药后的样子。   钟盈绷紧脸,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在这里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乱来过,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要发泄?   这个词,她真不喜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男人最重要的是要自爱。”钟盈知道无论自己说多少,怎么说,他都不会听了。   所以,她站了起来,说了这么句话,就出去了。   常野坐在沙发上,愣了下,最后只是苦苦一笑,他能说什么呢。   钟盈出了常野的房间,就去了前边大堂。   黄绸正在整理酒柜,那些换下来的门牌还在柜台下面的地上堆着。   “绸子,客房那边的门牌是怎么排的?”钟盈坐在柜台前,叫来黄绸问。   黄绸把最后一瓶酒码放好,才走到柜台前的椅子坐下。   “以前门牌的顺序有点乱,我就从后面往前重新排了一遍。老板,你那个房间我没钉门牌。毕竟是老板的房间,钉了门牌总像客房似的。”黄绸嘿嘿一笑,很狗腿的说。   钟盈抚了抚额头,果然是这样吗?   “那我原来那间房的门牌现在是谁住的?”如果不问清楚,只怕她都难安心。   黄绸不知道钟盈什么意思,查了下登记本。   “是康婧,前天她就住这儿了,所以,我就安排她住后面那间房。按顺序,正好你那个门牌是钉在那间房间门口。”   听完了黄绸的话,钟盈心里的不安越甚,常野居然和康婧搅合在了一起。   “下午,让凤石带敏之出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再做做头发,对了,记得内衣裤都要买,还有鞋子也都要舒服的,钱从我的卡里出。凤石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就让他一起买了,都从我卡里出。”   黄绸接过钟盈递来的卡,答应着,却有点傻,不知道她家老板这是咋了。   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了一件事,喊住钟盈,神秘地探过身子在钟盈耳边说:“老板,昨天小贺的那个学姐让我帮她办件事,我猜她一定以为咱们是单纯的主雇关系。我就假装听她的话喽,然后,嘿嘿,你猜我怎么着了,我把她让我买的东西放她饭里了,哼,真不要脸,还敢来挖咱家墙角。”   黄绸说完有点愤愤然,钟盈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怪不得,怪不得常野不肯说实话。   如果昨晚,她不在敏之房里,只怕今早狼狈出现的不是敏之就是她钟盈了。   好个康婧,她以为她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居然这么龌龊,肮脏。   严令黄绸以后不许再胡来,钟盈便离开大堂。   她要找康婧谈谈,到了康婧房间门口,门没锁,她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地上有被撕碎的衬衫,房间里充斥着强烈的荷尔蒙味道。   她坐在沙发上,正好对着床铺,床上的康婧光着身子趴睡着,她的身上也有纵欲过后的痕迹,而床单上还有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钟盈再次攥紧了拳头,她心里想的是等康婧醒了,她一定要让她清楚地知道到底占了谁的便宜。也让她记住,这样的便宜不是想占就占的。    ☆、chapter21-22   21.驱离,检查   康婧住的房间很舒适,可以算是客栈贵宾级的房间了。   窗帘遮着,房间里有一点暗。   按理说,她作为客栈的负责人,不该随意进入客人的房间,可这次,她无法做到理智。   如果康婧的计划得逞,那么害的绝对不是只有常野一个人。   至少是三个,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女人,如果真的在药物作用下,她对常野做了什么,她会负责,但绝不会是娶他。   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有多少是幸福的,尤其在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钟盈坐在沙发上,左手里是一支录音笔。这样东西是刚才黄绸送来的,想到黄绸送来时的表情,她都忍不住摇头,这黄绸恶作剧的有点过了,不过,也幸好黄绸录了音,否则……   钟盈抬头看向床铺,康婧还没醒,想到她做了什么,钟盈心里的火气又冲上了头。她站起来,大步到窗前,窗子设在床铺斜对角,她打开窗帘,猛的推开窗子。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同时被吹送进来的还有茉莉花的清淡香气。   “阿嚏!”还在做美梦的康婧被冷风这么一吹,打了个喷嚏,人也马上醒了过来。   “谁开的窗户,不知道我在睡觉,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康婧不满的坐了起来,人其实还有些糊涂,以为是在家里。   钟盈转过身,嘴角微微翘起,她背着阳光,让康婧看不清楚站在那儿的是谁。   “康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在哪儿了?扣我工资吗?我的工资好像不归你管。”钟盈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些恶意,带了些让人听来可以咬牙的话。   康婧愣了下,脑子迅速清醒了。   “钟盈?”康婧不再喊钟盈钟老板,那表面的尊重也撤掉了。   钟盈挑眉,对她这样的转变并不意外。   “康小姐昨晚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康婧依稀记得自己吃了饭,回到房间就感觉身体发热,她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意识有些模糊。但在贺敏之进房间后,她还是清醒了片刻,对的,床单上还有血迹,那么,就是她把贺敏之给吃了?   康婧略微思索了下,对昨晚的一场淋漓尽致的情/事,她还是很满意的,她这么多男朋友及床伴没有哪个比贺敏之做的更好。他虽然生涩,但学习的能力却极强,后来他们应该是都享受到了。   既然大家对这事都有了共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相信贺敏之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对钟盈说吧,毕竟她看的出贺敏之对钟盈也有好感。那么,钟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除非,这么早的话,那是贺敏之遇上了钟盈?这样也好。   康婧想到这里,看向钟盈。   “钟盈,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是,我睡了贺敏之,不过,他是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他。上床这事,你情我愿,我没做错吧。”   对康婧这种无赖行径,钟盈深恶痛绝,但此刻却不是立刻发作的时候。   她把录音笔扔到了床上,说:“康小姐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不过,你这种行为已经足够判刑了。我劝你最好立刻,马上离开谊水,以后不要骚扰任何人。否则,我不保证不把这些东西送上法庭。”   伤害已经造成,做再多,已经无济于事。坐在沙发上的那段时间,钟盈已经反复想了很多,他们的证据不足,常野肯定不会出庭作证,那么最后还是会让康婧逍遥法外。   康婧愣了愣,立刻打开录音笔。   “黄姐姐,你能弄到药的,对不对?”康婧的声音中微带了笑意,似乎洞察一切。   “哦?康小姐这话怎么说呢?我们客栈的确有不少治病的药,您需要什么类型的药?我给您拿来就是了。”黄绸也跟着笑,那笑的声音很奇怪,有一点气音。   “黄姐姐应该知道吧,有时候男人害羞,总是需要那些催动情/欲的药物助兴。我可以付钱,价格随你定。”康婧的声音十分笃定。   “这个,康小姐这是违法行为,我不能做。”黄绸拒绝的意思很明确。   “违法行为?要是我举报你们客栈有特殊服务这一项,你觉得这客栈还能开下去吗?黄姐姐,如果你帮我,我保证付足够的费用给你,或者你想要当这个客栈的老板都没问题。我妈妈和旅游局的人关系很好……”康婧话没有说全,但意思已经到了,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随后,黄绸沉默了很久。   “康小姐,我们客栈根本没有什么特殊服务。”黄绸慢慢开口。   “呵,很多东西我说有,就会有。你,明白?”康婧的声音很得意。   “好吧!”黄绸最后还是答应了。   康婧按下停止键,忽然笑了。   “钟盈,你就凭这个东西,就想让我放弃到嘴边的美味?”说着,康婧跳下地,将衣服一一穿好。   穿好衣服的康婧,看起来更像个衣冠禽兽了。   钟盈看着面前的女子,明明面相姣好,做出的事却让人不齿。   “康婧,你以为你掌握了所有,但很多事情好像并不会围着你转。对这件事我的确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相信以下的事,你不会抵赖。XX年六月,你以帮助某人找工作为名,骗他上床,最后某人却因为怀了你的孩子,被你逼着堕胎,最后落得终身无法生育;XXXX年,你交往的某男因为不堪忍受你所谓的情趣,和你分手,你却找人轮/奸了他,导致他精神失常,至今还在医院里。XX年,你因为……”   “停!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康婧的脸色发白,她做的这些事都被她妈压下去了,也给了那些人足够的钱,钟盈是怎么知道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这些事,怎么会以为可以一直瞒下去。给我答案,你究竟是走,还是不走?”钟盈觉得对付这样的人,她使出的手段都有点大材小用了。   康婧咬了咬牙,心中是不服气,但一想到那些事如果被翻出来,不但自己,连家族都会有事,她又压下了那口气。   “钟盈,贺敏之已经被我玩够了,你不觉得你做这些事都是多余的吗?更何况你问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跟你?他的床上技术不错,那叫/床声,真是酥了人的骨头。”就算她无法将贺敏之留在身边,她也不会让钟盈得到贺敏之。   钟盈听到这些恶意的肮脏的话,胸口几乎要炸开,在冷静下来的前一刻,她挥出了拳头,将康婧打倒在地。   康婧被一下子打倒,她只觉得嘴里一阵腥味,擦了下嘴角,有血,她居然敢把自己打出血。她跳了起来,想要回击,却再次被钟盈打翻。   这次,钟盈没给她起来的机会。   “我告诉你,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见一次,我会打你一次!别动!我知道你家庭背景雄厚,不过,没关系。以你家的背景,应该知道商界罗刹的名号吧?不巧的很,我和她是朋友,而且我曾经救过她,她欠我的。要是我说句话,你,还有你的家族,统统都会完蛋。对了,我不是骗你,这个东西你应该也有些见闻吧?”钟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怀表,怀表打开,里面是一只展翅的金色老鹰。这个标记正是被称作商界罗刹的罗眠的专属信物,她几乎很少会离身的东西。大多商场上的人也只是在她身上见过,却从未有荣幸得到过赠送。   看到这个,康婧的心情直直下落,她没想到不过是玩个男人,居然会牵扯上这样的麻烦。   “好!我走!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要是贺敏之想要我,我不会拒绝。”康婧就算心里有些害怕,但面子上还是故作冷静。   钟盈拿开压着她的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哼!我家敏之没有那么差的品味,我给你时间,十点以后,我让黄绸送你离开,不许声张,对昨晚的事你也要闭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同样有办法让你家破人亡。”   对罗眠,钟盈很有信心,罗眠的家族体系庞大,除了她本身的能力外,她的家族也是不可撼动的大树,没人敢动罗家。   康婧心里有恨,却不敢再回嘴,只得乖乖应是。   钟盈满意了,准备走之前,忽然想到什么,转回身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昨晚跟你那什么的,不是敏之。”   说完,也不管康婧是什么表情,就出去了。   解决了康婧,钟盈就去了大堂。告诉黄绸十点送康婧离开,最好直接送出省,以免节外生枝。   “对了,帮我联系徐医生。”钟盈想到常野,又吩咐黄绸。   “啊?那个,是看夫科的徐医生?”黄绸再次确认了下。   “对!我有事请他帮忙。”钟盈回道。   “老板,您,您有事请他帮忙?”一个夫科医生,能帮老板什么忙啊?黄绸瞪着眼睛看钟盈。   钟盈笑骂道:“看什么呢?我又不是说我要……哎!既然我打算和敏之好下去,一些基本常识总要知道的。”她不准备让黄绸他们知道常野的事,所以也就这么打着马虎眼。   “啊!啊!我知道了,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去找徐医生,保证让您满意。”黄绸恍然大悟,赶紧乐颠颠的去忙了。   钟盈摇了摇头,心思却飘远了。   等到黄绸约到徐医生,已经接近十点。   徐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很斯文,来的时候还穿着白大褂,拎着药箱。   钟盈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徐医生点了头答应会保密,钟盈才带着他到了常野的房间。   钟盈敲了下门,半天,常野才开门,他应该是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钟盈,先是想关门,然后被钟盈挡住。   “常野,我们谈谈。”钟盈表情很平静。   常野咬着嘴唇,开始很抵触,之后,终于松开了拽着门的手。   钟盈和门外的徐医生点了个头,钟盈先进去。   常野穿着睡衣,是上下分开的款式。   屋子有点暗,窗帘还关着。   “常野,你想嫁给康婧吗?”如果他愿意,那么她会想办法,钟盈这么想。   “我不想!”常野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赶紧摇头拒绝,他不要嫁给那个禽兽。   “好好好!常野你冷静下来,如果你不想嫁给她,那么,你就得确定不会怀孕,你们,你们昨晚应该什么措施都没有用吧?”钟盈知道这么问,有点太不合适,但为了他好,还是得问。   常野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们昨晚,的确什么措施都没有用。   “我……没有。”常野的声音很低,其实并不希望她听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回答这个问题,真的真的让他无地自容。   “那好,我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无法确定是否会有意外。我给你请了位夫科医生,你,让他为你检查一下,做些必要处理,好吗?”这些本不该她插手太多,可是,毕竟是在她这儿出事,她就要负责到底。   常野低下头,身子有些颤动。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   “好!”这个字,他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的。   “钟盈,我,能不能,我想,你能不能陪我?我怕!”常野看着钟盈,他很害怕她拒绝,可是他也怕那个检查的过程,如果她在,他会努力不去害怕。   钟盈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那么那么的努力想让她喜欢他,可是,她无法接受,也许真的是她做错了,如果早一点让他明白他们不合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陪你!”钟盈知道这样其实不合适,但她真的没办法拒绝他的这个请求。   常野终于因为她的回答,笑了,那笑容很干净。   钟盈把徐医生请了进来,最开始的检查就有些让人尴尬,幸好隔了个帘子。   常野下身已经除去了睡裤,这样的检查其实让他很不舒服,但因为钟盈在帘子外面,他还是闭着眼睛,努力配合医生。   “来,放松,胯部放松,不要紧张,臀部稍稍抬起来一些,好,这根软管会从尿道进去,如果里面残留了体/液,就会顺着软管流出来。别担心,不会有后遗症。”徐医生耐心的解释着。   常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只是机械性的跟着医生的口令在做。   徐医生戴着医用手套,小心的扶着软管,将软管圆滑的头部慢慢送入常野尿道里。   常野微微蹙了蹙眉头,徐医生的手法很轻柔,但有异物侵入,还是让他感到不适。他抓着身下的床单,尽量让自己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觉得有什么注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又被吸出去,然后身体终于不再有不适感。   “常先生,这几种药每天吃三次,每次一片,大约服用一周,就没问题了。”徐医生把东西收好,又把床单拉过来盖住常野的下身,临走之前嘱咐道。   钟盈也听到了徐医生的话,等送走了徐医生,她才走进帘子这头。   床上的常野已经穿好了裤子,坐在床边。   那些使用过的器具,徐医生都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擦拭用的纸巾,也已经扔到了垃圾桶里。   常野却是低着头,手里是徐医生留下的药。   那些药物都是一些消炎药,及事后避孕的药物。   钟盈看着低着头,只是看着药盒的常野,她终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常野,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我帮你跟公司请假。”这是她认为现在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了。   常野忽然抬起头,嘴角的笑容很苦涩。   “钟盈你是瞧不起我,还是可怜我?如果我说只要你娶我,我就能好,你能做到吗?”   钟盈一滞,她知道若是真的为常野好,或许该给出肯定答案,但那样,只是在欺骗。可若是拒绝,常野他又会如何?谁也没办法确定。   “钟盈,我知道你喜欢的终究还是贺敏之。是我傻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我老板给我的假期快满了,后天我就会离开。以后,我不会常来了。”常野终究是不忍心看到钟盈为难,笑着说。   钟盈心一动,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是真的很善良,也很美好,只是对感情一事太过于执着,最后伤了自己。   “好!你自己保重,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我。”钟盈想到以后她也会离开,也就不再多做挽留。   22.求婚,意外   一场风波在没人知道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贺敏之被凤石拉着逛了一天,买了许多东西。   当然,凤石也买了些东西,老板既然都这么慷慨了,不宰一宰怎么对得起自己贪黑起早的辛劳。   晚上,贺敏之才听说康婧他们已经离开了。他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问,只以为是康婧受不了这里的枯燥。   和沈非通了电话,沈非说是没什么事,提前离开只是因为表姐玩够了。   贺敏之终于才放下了心,就算康婧对自己有所图,毕竟她也帮了他不少,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回到客栈,贺敏之没找到钟盈。   黄绸说钟盈出去办点事,贺敏之才带着买的东西回了自己房间。   黄绸看的出他是有些失望了,赶紧给老板打电话。   正好钟盈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黄绸看到老板,呲牙咧嘴的指了指走廊。   钟盈点了点头,就直接去了贺敏之那儿。   敲了几下门,屋里没什么回应。   钟盈推开门,屋里除了床上的一些装东西的袋子,就没看到贺敏之的人。   她走进去一点,才听到浴室里有水声。   她笑了笑,又坐回屋里的沙发。   不多会儿,浴室门开了,贺敏之只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呀!”忽然看到钟盈坐在沙发里,他吓了一跳。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么出来不太合适,想要回浴室换衣服,已经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钟盈给抱了个满怀。   钟盈其实也是怕的,是后怕,她多么感谢黄绸,要不是她,她的敏之就要被康婧糟蹋了。   虽然她不会计较,但她多么不希望今天被徐医生检查的是敏之。   贺敏之被钟盈这么抱着,有点不好意思,动了动身子。   “姐--”   钟盈却不肯撒手,还在他肩膀上蹭了下。   这让贺敏之一下子就僵住了动作,他只好任她抱着。   “敏之,我们结婚,好不好?”钟盈忽然出声。   贺敏之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否则,怎么会听到她在求婚。   “姐,你是在向我求婚?”贺敏之小心翼翼地问,要是听错了,可糗大了。   钟盈终于放开手,表情十分认真。   “敏之,和我结婚,好吗?”他比自己小了那么多,以后或许还会遇到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她不愿意把他推给别人。她一定会比别人对他还要好的,她才不相信会有人比自己对他好。她也做不来那么无私的奉献。   贺敏之看了她一会儿,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求婚,但想想如果结婚了,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呆在她身边,可以名正言顺的赶走那些觊觎她的人,他心里真是开心啊。   “好!”他响亮亮的答,他就是要霸着她,他才不怕羞。   钟盈听到他那么坚定的答案,忍不住笑了,心中的不安也慢慢散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刚才钟盈抱的太紧,又蹭了几下,贺敏之的浴巾掉了下去。   钟盈不自觉的看着贺敏之,总是做运动的贺敏之身材很好,电视上所说的六块腹肌,人鱼线什么的,他都有,他简直是个完美的作品。   钟盈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震惊过后的贺敏之下一个动作就是捡起浴巾扔向她。   他自己则是急急忙忙跑去另一边的衣柜,找了衣服穿上。   钟盈嘿嘿一笑,她都想好了,他们先结婚,等他毕业了之后再要孩子。   那个孩子一定要像他,无论男女,都应该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更新停滞了很久,今天字数上有增加。希望大家能看的愉快。 ☆、chapter23-24   23.甜腻时光   全国的高考定在九月份,录取在十月份,第二年的一月份开学。   也就是说按照钟盈的计划,贺敏之会直接跳过高考,上一所合适的大学。   现在是八月中旬,贺敏之的假期足有四个月之久。   这天下午,在贺敏之犯愁怎么过这么长假期的时候,钟盈扔过来一本旅游图册。   贺敏之翻开看的时候,不仅被上面的景观所吸引。   等他翻完一厚本旅游图册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   贺敏之是趴在床上看的,看了那么久,身子都有些僵了。   钟盈原本是在桌子上用笔记本电脑和老朋友商量关于客栈的事,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就和朋友说了声。放下耳麦,转身看贺敏之在干什么。   等看到贺敏之正直挺挺趴在床上,开始,钟盈还有点奇怪,等她站起来走过去,才发现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不能动了么。   她半弯着身子给他捏了捏肩膀,又捏了捏腰,瞥了眼旅游图册。他一直在看的是一幅海底世界的图片,异彩纷呈的海底世界,有美丽的珊瑚,各种颜色的游鱼,甚至一只海龟也被拍到了个背影。   “想去纬欧看海底世界,学习浮潜吗?”钟盈给他按完了身子,才俯过去问。   在两个人坦诚了彼此的情感,确定下关系后,相处倒是更加融洽了。除了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似乎什么都做过了,要说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既像朋友,又像亲人,反而不需要怎么磨合。   “嗯,以前到处走,看过冰山,看过草原,却从没有看过海底世界。到海底,要穿的少,不方便。”贺敏之迟疑了下,才慢慢说。   以前年纪小,在外面流浪,有时候也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但大多是女性,他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总还是有的。   有时候,会找一些工作做,许多人不爱用他这样的男孩子,他也会央求别人带他一起。他和那些人去过最高的铭岩山,山上常年白雪覆盖,他们受雇于人,去找山上的明芝草,也没多少时间欣赏美景。   还有一次,他和一个流浪的姐姐一起去草原放牧,放不少马,他又不懂骑术,差点被马踩死。还好,是那里的牧民老爷爷救了他,还教了他一些骑马的技巧。   寻母的这一路上,他遇到过最恶劣的对待,也受到过最温馨的收留。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遇到了他一生会驻留的港湾。   钟盈听贺敏之以着平常的语气述说着他离开家后的种种遭遇,她因为听到他差点被马踩死而揪心,也因为听到他学会骑马后,差不多走遍了草原而开心。   她不仅想,如果她早一点遇到他,会不会让他受那么多苦?   可答案却不甚明了,想想几年前的她在哪里?   是在大都市尔虞我诈,是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冷眼看着别人为了得到她的一个目光而争奇斗艳。   那时候如果他们彼此遇上,她不会有耐心去留意他,甚至不会因为他流浪而收留他,这就是生活。   生活没办法假设,他们能在这个时候遇上彼此,那就是最好的时间。   钟盈圈住他的腰,伸过嘴唇在他耳旁吻了下。   “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对了,后天是你生日吧?”原本,贺敏之对她突然就亲他一下,还有点不习惯,后来,她亲的次数多了,他倒是慢慢就习惯了。   趴着多少有点不舒服,贺敏之稍稍动了动身子,想换个姿势,却发现她还圈着他的腰。   “嗯,我都好多年不过生日了。今年也不过了吧?”他稍稍推了推她的胳膊,示意要动一动。   钟盈松了松胳膊,她人也仰躺在了床上,连带着又把他一起带的躺在了她胳膊上。   两人脸对脸,她目光所及都是他,不紧张的他,很好看,一笑的时候,在唇边甚至还有个小窝,不大,却让他显得稚气。   “为什么不过了?我还要给你个惊喜呢,不过了那我不是白准备了。”钟盈假装生气,在他鼻子上捏了把。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宠着他了,不单单是因为他比自己小,还因为他过分成熟的内心。   普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大多都在父母羽翼下过着甜蜜的生活,而他却不停的在行走的路上。   为了找母亲,为了能生存下来,很多事甚至不该是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承担的。   钟盈说准备了礼物,还要给他个惊喜,贺敏之心里其实真的好高兴,可他一贯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哪怕两人关系再亲密,如果为了他,让她大费周章,他都觉得不值得。   钟盈却不这么想,她难得有了动心的人,难道想要花点心思,都不行。   “你的上诉被驳回,我说了算,你的生日要好好过,不告诉他们,就我给你过,还不行?”她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贺敏之被她压在下边,眼睛和她对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款款深情。   “好好,好吧。我答应就,就是了。”被她看的有点羞,他只好答应。   “真是好孩子!”钟盈笑了,然后很不客气的亲上了他的唇。   圈住他的手也不老实,钻进了他的衬衣里,已经是轻车熟路的揉上他的胸,然后,另一只手灵巧的钻进了他的下身裤子里慢慢揉弄起来。   因为嘴唇被她亲着,贺敏之的所有喘息都被吞进了她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他一声类似啜泣的喘息声中松开了手。舌头舔了舔他红肿的嘴唇,她难免有些惋惜,在他耳边低喃:“小妖精,都是你害的,原本我是多清心寡欲一人啊。遇到你,分分钟就想吃了你,可惜现在还不行。”   贺敏之因为她挑起的欲念,被她用手解决了,人有些飘,她的话虽然进了脑子,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却不大,钟盈却听见他说:“我才不是小妖精,我,又不是我要……”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嘴唇又被狠狠吻上,他圈住她的脖子,回应她,她的吻越来越深。   钟盈虽然求婚成功,但她决定等贺敏之过完生日,满二十岁的时候再去领证。   她觉得很多事要留在洞房花烛夜再做,所以,这一段时间,她和贺敏之之间虽然做了不少情侣间的事,但就差了那么临门一脚。   贺敏之倒是没说不可以婚前那啥,就是钟盈非得要兑现承诺,怎么都不肯补上那一脚。   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贺敏之虽然被钟盈这么那么的,但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男。   又折腾了贺敏之一会儿,钟盈终于好心的放了他一马。   仰躺在床上的贺敏之衣衫有些凌乱,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脸红红的,半眯着眼睛的时候十分性感。   钟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在他唇上亲了口,嘱咐着:“等我一下!”人就进了浴室。   贺敏之则是真动不动了,也就乖乖听话躺在那儿。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贺敏之则是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自己去洗澡了。   不知多久,水声停了。   钟盈穿着睡袍出来,头发还是湿的。   贺敏之扭头看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然后,他做了个很幼稚的动作,脸扭过去,闭上眼睛不理她。   钟盈从浴室出来,看到贺敏之这个小动作,失笑不已。   “我刚才去放水了,走,咱们洗澡去。”钟盈走到床边,还没等贺敏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扒光了。   下一刻想反抗,却被她抱了起来。   “啧啧!我喂了这么久都不见胖,看来还得努力。”贺敏之只听到抱着自己走的人来了这么一句,还不等他接茬,那人又说了:“不过呢,我的小猫瘦归瘦,该有料的地方还是真有料。”   贺敏之分明感觉到某人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他的下身,他赶紧用手捂住。   “嘿嘿,都看过摸过多少次了,还遮个什么劲儿。”那人又啧啧有声的说道。   惹得贺敏之扭头就咬上她的肩膀,可是却咬了一嘴的线头。   “好了,逗你玩,还当真。”钟盈用手指掰开他的牙,笑着说。心里却在想要是将来的宝宝也有这个习惯可不好。   贺敏之被放进温热的水里,感到很舒服。   下一刻,钟盈也跨了进来,还好,浴缸够大,足够两个人用。   因为先前的折腾,贺敏之觉得有些累,再加上最近为了选定学校,他也看了不少学校的历史和一些教学情况,看的越多,选择起来反而越难。他难免有些焦虑。   所以,钟盈才会想要带他出去走走,回来,说不定就有了答案。   他闭上眼睛,靠着浴缸壁寻思着。   可某人却并不希望他不理自己,他正想着先前看到的那所大学,有最大的图书馆,还有花园式的环境,忽然小腹一紧。温热的水正沿着他的胸口往下淌。   他靠在浴缸上,上半身在水面上,跟着温热的水滑下来的还有一只修长的手。他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钟盈的眼睛,这个明明比自己大的女人,在两人关系确定以后,会时不时暴露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   “等你过完生日,我们就去领证吧?”她靠过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腹部游动。   他低头看了眼,那里又有了感觉。   他咬了咬牙,声音有些低,是被她影响了:“好!”就这么一个字,让钟盈兴奋不已,他答应了求婚,现在答应了领证,那么,她期待的生活还远么。   停留在他腹部的手终于换了个地方,但说换了个地方并不恰当,而是她在给他洗澡,这里搓搓,那里揉揉,甚至先前遗留下来的东西,她都细心的擦洗掉了。   贺敏之觉得也许这一辈子唯一做的对的事就是来了这里,遇到了她,虽然没有被母亲承认,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有些遗憾。如果当他和钟盈举行婚礼的时候,司仪宣布双方父母上台,他却只是自己一个人,没有父母,那会是什么光景。对了,她还没有带他见过她的父母,没有父母的他,在她父母面前又该怎么面对呢?   凡此种种,贺敏之想了许多许多,而钟盈反倒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每天还是客栈,和在外面的旅游团之间来回跑。   多了一项的是,有时候看贺敏之有空,她还会带他一起去,因为两人的好相貌,倒是拉来了不少旅游团。   有的游客甚至会偷偷给贺敏之做媒,但都被他谢绝了。   24.生日惊喜   贺敏之心中的忧虑并没有因为日子每天过的很开心而消解,相反,没有父母的事让他很担忧。   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钟盈的求婚了。   昨天,他才和钟盈参加了附近一对小情侣的婚礼,婚礼上,女方父母和男方父母坐在台上,接受儿女敬来的酒,台下来客们的热烈掌声,都让他既羡慕,又心惊。   除非,他和钟盈不举行婚礼,否则,少了父母这个环节,是不是就不完美了。   他不敢问钟盈,对钟盈,他知道她对自己有多用心。他不想她为难,那么,那么是不是,他该再去见见自己的母亲,或者,只是请求她在自己的婚礼上只要,哪怕只是露个面就行呢。   还没等贺敏之想好到底要不要再去找母亲,他的生日就到了。   一早上,他就被凤石拉着换衣服,换鞋子,往日里不会穿的衣服,鞋子都换上了,甚至头发都换了个造型。   贺敏之被捣腾了一遍,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这期间,钟盈没露过面。贺敏之以为她去准备礼物了,也没问。   等他被凤石拉着去了小餐厅,那里摆着生日蛋糕,上面点着漂亮的蜡烛,却唯独不见那个说要给他惊喜的人。   这次的生日只请了凤石和黄绸,没有外人。   “钟姐说了,要给你惊喜,让你不要着急。”私下里,黄绸和凤石都喊钟盈钟姐,黄绸看出贺敏之因为钟盈不在而生出的失望。   贺敏之笑笑,说:“嗯!我不着急。”说着不着急,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往门口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只不过好像不是一个人的。   门被推开,也穿了一身与以往不同衣服的钟盈走了进来,只是她却两手空空。   贺敏之站起来,看着她两手空空,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他倒不是说多希望她买什么贵重礼物,就是原本抱了很大希望,却什么都没得到后的空虚和失望。   钟盈笑着走过来,也不管还有黄绸和凤石,在贺敏之下巴上亲了口。   “我说要给你惊喜呢,一点不期待?”拉着贺敏之的手,钟盈神秘兮兮地问。   贺敏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不作声看着她,眼神中有那么点疑问及委屈。   钟盈摸了摸鼻子,拉了拉他的手,终于还是决定公布答案。   “惊喜就在门外,等我一会儿。”说完,她放开他的手,大步走到门口把门推开。   门外站着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贺敏之看到他们后,眼睛一眨不眨,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居然做到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一步,却被餐桌挡住了。   走进来的三个人,是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女孩。   女的,他认识,女孩他也认识,而那个男的,他见过,却从未正面有过接触。   “敏,敏之!”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吕方禾,她曾经不肯认他,还将他拒之门外。今天,她却出现在了这里,看着她拘谨,甚至手足无措的样子,贺敏之忽然也有些紧张。   钟盈走回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暖,给了他力量。   “您,您好!”贺敏之不敢叫她妈,因为她不允许,也没有承认过。   贺敏之看了眼握着女孩手,站在吕方禾身边的男人,那是一个很儒雅的男人,和母亲的年纪差不多,或者比母亲还要年轻一些。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很和善,他甚至有种错觉,他的父亲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甚至这个男人更像是他的父亲。   “你就是敏之吗?”男人终于也说话了,看着贺敏之的眼中没有厌恶,只有一些好奇的东西。   贺敏之看着他,几度张嘴,最后却只剩下了一个“嗯”字。   黄绸和凤石看到眼下的情景,都退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下了吕方禾一家,贺敏之和钟盈。   “我听钟小姐说起过你,你母亲也向我坦诚了有你的事。很多事,不是你的错,是大人,是我们没处理好。”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是大提琴发出的低沉婉转的声音。   贺敏之因为他的话,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薄雾。   “敏,敏之,是妈,是妈做错了,我不该把错归在你身上,是,是我没做好,你爸他才会……算了,敏之,你能原谅妈吗?”吕方禾在丈夫说完后,才接上话,那语气里不无后悔。   贺敏之的眼泪终于没忍住,他苦苦寻找的,想要得到的终于在今天实现了,虽然这结果并不是他事先就预料到的,但那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想的什么。”钟盈在贺敏之耳边低声说。贺敏之什么也说不出来,带着眼泪点了点头。   “哥,我是静静,我爸说我太能说了,和当初他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完全不搭。哥,你以后能陪我写作业,能陪我玩吗?”站在男人身边的女孩松开父亲的手,跑到贺敏之跟前,她的个子不高,只到他胸口,不过,这并不影响和这个新哥哥的交流。   贺敏之从伤感中回过神,低头就看到了这个小女孩,当初,他上门认亲,他见过她。他没想到这就是他的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我……”贺敏之没有和小女孩相处的经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钟盈拉过贺敏之的手,一起低头看小女孩吕静静。   “小妹子,以后不仅哥哥可以陪你写作业,陪你玩,嫂子也可以陪你哟!”钟盈笑眯眯的答,她也没想到会意外收获了小姑子一枚,这倒满新奇的。   “嫂子?你没我哥好看,也比我哥老。”小女孩认真打量钟盈,然后给出了这么个结论。   一向也算厚脸皮的钟盈被小女孩嫌弃了,她假意难过,却是在贺敏之身后笑的出了眼泪。   也许大人之间的恩怨终于敌不过孩子们的天真,本来有些尴尬的场面,在小女孩吕静静的搅局下,倒没了先前的尴尬。   贺敏之依然没能喊出母亲这几个字,钟盈请三人一起入席。   黄绸和凤石把菜上齐了,两个人退了出去。   钟盈细心的给贺敏之挑了几样菜,用公筷夹了放在盘子里,摆在他跟前。   吕静静看到钟盈的动作,又左右看了看,也学着她,给自己夹了菜。   吕方禾没怎么吃菜,却是看着钟盈和贺敏之之间互动。   “钟小姐说你们快结婚了,到时候我和你叔叔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过了一会儿,许是吕方禾终于按捺不住,还是开口问了。   贺敏之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却没想到母亲先开口了,他看了眼母亲,又看向母亲的丈夫,忘记说了,吕方禾现在的丈夫叫文可,在本地一所学校当老师。   文可看到贺敏之看向自己,于是,放下筷子。   “敏之,你是方禾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儿子结婚,哪有父母不到的道理,原本你妈想说只给你准备嫁妆,我们就不去了。可我想,结婚这么大的事,总要父母在场才好。我们吕家的儿子不能被人看轻,钟小姐,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们敏之,我可会找你算账的。”文可前面的话是对贺敏之说的,后面的警告是实打实对着钟盈。   钟盈摸了摸鼻子,赶紧答:“是是是,我不敢欺负敏之,以后只有他欺负我的份。”   听到钟盈可怜兮兮的回答,先笑出声的是吕静静。   贺敏之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涌动着一股暖流。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站在他这边维护他。   “敏之,如果你不嫌弃,就不要喊我叔叔了,跟静静一样,喊我爸吧。”文可是个爽快的人,从知道妻子有一个儿子后,倒没发多大脾气,只不过是罚妻子睡客厅而已。   即便如此,他对贺敏之倒是没有任何嫌隙。   后来,钟盈笑称美人到哪里都吃香,说不得文可看贺敏之长的好,什么怨气就都没了。   贺敏之自从离开父亲的家后,再没叫过谁爸,爸这个词在他心中远远不及曾经照顾过他的叔叔伯伯。   可现在面前这个男人,脸上有着期盼。   或许妈妈的离开,并不全是妈妈的错,他曾经以为是妈妈太过挑剔才会舍弃他的爸爸,远走他乡,甚至不曾捎回去只言片语。找到妈妈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和爸爸,为什么让爸爸在自暴自弃后,嫁了那样的女人。让他没有好的生活过,但在经历种种流浪的生活后,他心中剩下的只剩下找到妈妈,他想和妈妈一起生活。   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多变,有时候又是自私的,但终究逃不开对亲情的向往。   当初被母亲拒绝,他是心灰意冷的,而身边的钟盈给了他很多他不曾感受过的爱,甚至亲情。   早在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他就把所有的目光都留给了钟盈。   “爸!”他终于喊出了那个字,喊出来后,他才发现喊出来并不难。   对面的文可听到这个字,眼睛不禁也湿润了,连连答着“哎哎!”   钟盈也看的出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当初她会找上他,还以为需要花很多时间,没想到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没有为难别人,倒是结结实实的罚了妻子。   今早她去邀请他们全家参加贺敏之的生日宴,也是这个男人爽快答应。   无论从前有多少的苦难,在今天也都会过去。   “爸,妈,静静,你们尝尝这些海鲜,我找人空运来的,比咱们这儿的好。”钟盈倒是不见外,看场面有点低沉,赶紧开口。   文可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好好好,等以后敏之有了孩子,你们就把他送我这儿来,我给你们照顾着。”   没想到话题转到了这儿,贺敏之是一下子红了脸,钟盈则是偷笑。   吕方禾是一派大家长的做派,脸上带着笑容,什么都不说。   吕静静小朋友则是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生日宴的目的不仅达到了,还很圆满,贺敏之觉得这一年的生日过的很特别。以至于往后数年,他对生日宴都充满了无限的热爱。    ☆、chapter25-26   25.漩涡初露   夏日里,繁花锦簇,小花园一隅,年轻的女孩正蹲在草坪一处,离她四五步的地方,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男孩倔强的试图一蹴而就的往前走。   “小耳朵,小耳朵,来,到小君姨这儿来。”女孩拍了拍手,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睛中出现一抹亮光,更加积极的迈动小短腿想要投奔那张开的怀抱。   “唔!”到底还是个小孩,男孩在走出第三步时结结实实的摔在了草坪上。幸好草坪刚修剪过,摔倒了也不疼。   女孩赶紧跑过来,一把将男孩抱坐在自己腿上,上下检查看男孩有没有受伤。   “君……哇……”小男孩还掌握不了太多词汇,却已经记住了女孩的名字。   检查完了男孩没有受伤,女孩抬起头捏了下小男孩的鼻子。   “小调皮,教过你多少次了,不听话。”女孩假装生气,却没真的生气,说完在小男孩红嫩的如鸡蛋般光滑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小男孩咯咯的笑了起来,女孩也笑了起来,好看的脸上笑容纯真,没有任何杂质,更没有任何虚假。   喷泉的水声惊动了在办公桌后浅眠的男人,他抬起脸来往向窗外,他又做梦了,那梦好真实,那梦里的场景正是他一周岁时候的事。他的记忆力很好,一岁左右的事他都记得。   此刻,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他只是个瓷偶,没有感情,没有心,所有的一切都不受外界干扰。   当当--   门被敲了两下,男人沉默了下,才扬声道:“进来!”   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女人大约三十岁,比男人要大上四五岁的样子,但行为举止却是完全的恭谨,那是对待上司的样子。   “BOSS,您让我收集的资料现在已经全了,先前发出去的那些消息,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我派人查过,最近的一段时间,她已经把客栈转手给了她的那两个下属。下一步她要做什么,暂时还查不到,至于她目前的行踪,不太确定。”女人把文件夹递了过来。   男人依然面无表情的接过,只轻“嗯”了声,便低头查看资料,女人则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只是眼中却闪过一抹担忧。   “秦姐,辛苦你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男人很快就把资料看完,把文件夹放在一边,并未提出下一步的命令。   “BOSS,就这么放过她?”秦商并不以为她的老板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那个他们已经密切关注许久的人,否则,干嘛要搜集那么多关于她的资料。   顾祁尔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说:“先让她开心几天吧,我再想想要怎么做。”男人年轻的脸上在说到让她开心几天时,出现了一个别人没注意到的动作,他抚了抚眉尾。   秦商还想要再说,顾祁尔已经挥了挥手,拿起了桌上另一份文件。   她只好点了头,退了出去。   等秦商出去,顾祁尔却放下了文件。   他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那里放着一只相框。   他把相框拿了出来,相框上是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的女人,她身边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长的很精致,一张美丽的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女人搂着只到自己肩头的男孩的肩膀,两个人对着镜头的表情很相似,都是开心的笑着。   这照片上的男孩就是顾祁尔,顾祁尔的手指落在女人的脸上,久久都没有动作。   “君,你在那边还好吗?”他轻声的问着照片里的人,可惜没人会给他回答。   一滴泪落下,他已经孤独的太久了,他,好想她。   26.领证前夕   贺敏之自从与亲生母亲一家相认后,就忙了起来。原本钟盈可以随时见到他,现在差不多要见他一面,都需要预约了。   原因无他,吕静静这个小人儿总是缠着这个亲哥哥,一会儿要去这儿,一会儿又要去那儿,然后,就连写个作业都要贺敏之陪着。   贺敏之呢,则是因为远离亲情太久,对这份突来的亲情太珍视,所以小妹妹的任何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钟盈和贺敏之已经商量好在大学开学前,两个人去把证领了,婚礼等贺敏之毕业了再办。   等贺敏之开学,钟盈陪他一起去学校。然后,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就算贺敏之住校,平时放假也有个地方去。   钟盈原本打算在他学校附近开客栈,但等他确定要去哪所学校后,钟盈才发现那地方,开客栈实在有些小。   所以,权衡之下,她打算等去了那儿之后,再从长计议。   周二这天,正是两人准备领证的日子,一早上,小人儿就拽着爹妈过来了。   凤石则是在房间里帮贺敏之收拾衣服,领带,鞋子。   钟盈倒是格外轻松,穿一身正式的套装,小高跟鞋,本就清爽的一个女子,这么一打扮,多了一些精英范儿,倒与往日不同了。   吕静静一早来了,把爹妈扔一边就要去找哥哥,倒被钟盈给拦住了。   “静啊,你不知道男女有别?他是你亲哥没错,可他还是我未来夫婿,你这么冒失的往里闯,万一你看到不该看的,你说我是揍你好呢?还是揍你好?”钟盈拦在贺敏之门口,斜睨着吕静静,说出了一套很歪的歪理。   吕静静人不大,但到底也是个十二岁的女孩了,眼珠一转,就冲着门喊:“哥!哥!亲哥哥,你老婆欺负我!”   吕静静这么扯开嗓子一喊,还真管用,门刷的开了,拉着门的贺敏之衬衫扣子还没扣完,就急忙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贺敏之一只手拽着门,一只手还在扣扣子,脸上有点着急地问。他身后的凤石还拿着外套,脸上满是无奈。   吕静静看到贺敏之的打扮后,眼睛瞪的溜圆,钟盈还因为她这一喊而暗恨不已,下一刻看到贺敏之,眼睛有瞬间的惊艳,也看呆了。   “哥,你老婆欺负我。”还是吕静静反应快,惊艳过后,她立刻采取行动,一把抱住贺敏之的腰,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贺敏之因为吕静静这一抱,有一点僵硬,但好在这是自己妹妹,他也就没硬把她扯下来。   看了眼钟盈,钟盈也已经回过了神,有那么点无奈,也有点咬牙。   这小丫头,居然敢抱我老公。   “喂!小丫头,我看你小,不跟你计较,你抱够我老公,就赶紧放手,小心我剁了你爪子。”钟盈哼了声,没硬来,倒是先给出了警告。   吕静静回头朝钟盈哼了声,然后,很大气的在贺敏之身上蹭了蹭,那样子很像争宠的小狗。   贺敏之看看两人,有些好笑,钟盈那么大人了,还和个小孩争风吃醋呢。不过,他心里也很温暖,这就是一家人吧。   吕方禾和文可也过来了,看到门口发生的事,也好笑这两人居然能斗的起来。   钟盈哪里肯让吕静静多占自己亲爱的便宜,拉开她的爪子,把她推一边去。在贺敏之唇上亲了一口,就把人推进了屋。门被她咣的一声带上,被拉开,摆放在一旁的吕静静生气的跳脚,却没办法。   “爸妈,你们来啦?”钟盈得意的瞥了眼吕静静,然后就看到了吕方禾和文可,已经改口的她,叫两个人叫的很顺口。吕静静站在一边,做着牙疼的动作,可惜没人理她。   “钟盈啊,我和你爸昨天才想起来,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父母那边,你通知了吗?”还是吕方禾先问起来。   她是问过钟盈关于她父母的事,她只说她父母在国外,却没说过他们结婚,会不会通知她父母,还有敏之,他还没见过钟家父母呢。   钟盈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很快笑着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就能做主,我父母也很开明,不用通知他们,等我和敏之结婚后,有时间我会带敏之去见他们的。”   吕方禾还要问,却被文可拉了下,她也就闭嘴了。   正在大家说话的功夫,贺敏之已经开门出来了,穿戴妥当的贺敏之比平时要成熟许多,已经满二十岁的他心理早已经不是二十岁,他经历过许多,实在比同龄人要成熟,但因为外表实在太好,就算他再表现的像大人,都给人他还稚嫩的感觉。这次,凤石给他选的是一款休闲西装,偏灰的颜色比之黑色要稍微年轻,但又让穿的人有种自然的贵族风范,穿在贺敏之身上,正好掩盖了他年轻的气息,却又很好的把他的所有优点都突出了出来。   咔嚓--   闪光灯闪过,吕静静放下手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钟盈看了眼得意的吕静静,倒是没什么表示。   她仔细地打量着贺敏之,然后不管旁人,上前大大的抱了下他,在他耳边说:“敏之,你真好看!”   听到夸奖,贺敏之自然是高兴的,脸上泛出红润,这让看的人更是为他着迷。   钟盈左右看了看,贺敏之不仅有点迷惑,拉住她问怎么了。   “我要找个口罩,帽子,你这么好看,不让别人看。”钟盈霸道的宣布,把她身后一大堆人给惹得哈哈大笑。   谁说女人岁数大就一定都是成熟的,有了爱情的钟盈,反而越活越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一个小的麻烦出现,关于男小女大很多的问题,我想了一下,不出现在主角们身上,在配角们身上演练一下倒是可以滴。 所以接下来的小麻烦就与那个有关,希望能够满足一些亲爱读者的要求。O(∩_∩)O~ ☆、chapter27-28   27.故事(1)   有人说爱情可以让人永葆青春,要是放在以前,钟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毕竟她从未期待过爱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谁产生爱情这个东西。   可是,如今,她遇到了贺敏之,一开始也未必就是爱情,只是因为怜惜,因为他正好在她有闲暇时光的时候闯入了她的世界。   世间的事不就是这么巧,我遇见你,你遇见我,不早不晚,就是那个时间。   如果是放在以前的钟盈,或许也不会一直单身,她在闲下来时也曾经计划过家庭,但那是计划,她的计划里会在三十五岁娶夫生子,那个作为她丈夫的男人或许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贤惠的,但却是最适合她的。   后来的后来,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件事,一切也许都会在原来的轨道上,那个时候,她不会有机会遇见这个叫贺敏之的人,也或许遇上了,她也只是当他是一个长的好看的孩子,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在想什么?”车后座,只有钟盈和贺敏之,其他人坐了另一辆车。钟盈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就想到了从前。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电话,让她想了很多东西。   钟盈转过头,看到满脸担忧的贺敏之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刚才接了个电话,不是什么大事。”她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贺敏之还是满脸疑惑,但总算还是舒缓了些脸上的担忧。   “刚才你出去,爸妈说让我们有时间去看看你父母,毕竟,我们要结婚了,总是要见见他们,以后,以后要是他们想回来,还好相处。”贺敏之虽然心智老成,到底还是年轻,哪里有过和别人的家庭相处的机会,所以父母说什么,他也就照着办了。   钟盈的心思转了转,知道吕家那对夫妻是怕她的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非要让她带敏之去见自己的父母,就算结婚了也留下个好印象,以后有个万一,也算是尽到礼数了。   她握住他的双手,寻思了一会儿,又往前看看司机,车子有一个挡板,把前后座隔开了。   司机要不是有心想听,是听不到的。   “敏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民政局在市里,两人登记坐车大约也得个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讲一个故事了。   “啊?嗯,好!”敏之愣了下,不知她怎么会要讲故事,两个人独处时,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小浪漫啊,不过,她愿意说,他就愿意听。   钟盈又拉了他往自己身边坐了坐,两个人挨得很近。   “三十多年前,在彬城住着两家人家,一户姓钟,一户姓武,两家的小儿女青梅竹马。大人们都认为他们长大后一定是会成为儿女亲家,可惜两个孩子却好像没这个意思。钟家的女儿性子很淡,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书本里,对人情世故也不在行;而武家的儿子则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他上大学以后经常参加各种派对,玩的很疯。”钟盈讲到这里,停了停。   贺敏之倚在她怀里,听她连故事里人物的姓氏都不曾更改过,就知道她在讲的故事或许就和她自己有关,他不敢看她,只是靠着她,等她继续讲。   “这个故事,真是老套。”不知怎地,钟盈自己反而被自己讲的故事惹得笑了下。   “世上的事很多都是让人无法预料的,老套也难免。”贺敏之知道她心里也许有事,他不想她太过于难受,就劝着。   钟盈点了点头,把他拉近,然后抱住,下巴则是放在他头顶,眼睛看着外面。这个故事太过久远,久远的不该是她来讲,可是,如果她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她远走,她离开父母的原因。   她不想瞒他,她既然准备让他做自己的伴侣,她就不希望他误会自己。   “钟家的女儿那时候已经满二十一岁了,而武家的儿子才十七岁,是的,武家的儿子很聪明,从小武家老太太就疼这个孙子,再加上无意中测试了这孩子的智商,居然达到二百一,可以说是个天才了。可是,天才和白痴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武家男孩的智商那么高,情商却不高。仗着自己家人疼自己,他差不多玩疯了,大学是跳级上的,那些陪他玩的,都比他大很多。再加上武家儿子长的好,围在他身边的男人女人都众星拱月似的哄着他。”   是啊,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希望自己被众星拱月似的宠着,就算是长的丑的,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众人的焦点吧,更何况武家男孩都是长相上等的。   钟家女儿把心思都放在了书本里,哪有时间去给武家儿子众星拱月,所以似乎两个人的生活就再也没了交集。   武家,这个姓氏在几百年前曾经是个显赫的家族所拥有的,而过了这么久,这个家族虽然不似几百年前那么繁盛,却也不似普通小民能比的。   钟家,是簪缨世家,可到了钟家女儿这一代反而一心向学,既无心仕途,也不想经商,如果钟家女儿一直这么读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成为新一代的教育家或者科学家。但事事往往无法按照计划的去进行,就像此刻的钟盈和贺敏之。   钟家儿子在升上大三的那年,也就是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又跳级了。   在一次同学的狂欢派对上,他认识了一个王姓商人,这商人三十多岁,长的十分美丽,谈吐也优雅,更重要的是她不哄着武家儿子,也不献殷勤,甚至是对他毫不感兴趣的。   男人么,还是长的好的男人,自然对得不到的东西有着无法遏制的渴望。   所以,武家儿子采用了极端方式,他设计让王姓商人和自己发生了关系。   一觉醒来,王姓商人就□□的和武家儿子搂抱在了一起,而更重要的是武家儿子还是处子,床单上的血迹没法骗人。   武家儿子躺在床上,笑着看着王姓商人,他以为她总是该对自己负责的。   王姓商人一脸凝重,她告诉他,她有丈夫,有两个女儿。她不会娶他,更不能娶他。两个人就当从未发生过这件事吧,她可以补偿他,当然是经济方面的。   武家儿子一直是骄纵的,一直是被人宠着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也不缺。   他听到女人说有夫有女,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可那个时候他不爱她,只是想要她屈服。   所以,他说:“我不要钱,也不在乎你有夫有女,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就得来。否则,我会把昨晚做的好事,都告诉你丈夫。”   看,他多么嚣张,他多么张狂。   王姓商人是个爱丈夫女儿的女人,她在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以后,是痛苦的,但她更怕丈夫知道后会不原谅她,所以,她走出了错误的第一步,她答应了武家儿子。   此后,只要是武家儿子想了,她就得来。   大约过了一年左右,他们的事还是被王姓商人的丈夫知道了。那男人没有上门打闹,没有哭,他硬气的要了王姓商人一半的积蓄,和王姓商人离婚了,还带走了他们的大女儿。   王姓商人因为和爱人的分离而痛苦,她将这份痛苦转移到了武家儿子身上,那个时候武家儿子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哪里会在乎她怎么折磨自己。   在两人独处时,她会用很极端的手段对待他,那种在电影里出现的类似于□□的情节,她都会用在他身上。   开始,武家儿子还觉得很新奇,可是渐渐的他害怕了,直到他大四毕业那年,他被她弄得流产。   这件事,他不敢告诉家里,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玩火。钟家女儿曾经遇见过他们,也劝过他,可惜他都当成了她多管闲事。   在一次,王姓商人甚至想让自己的朋友□□他时,他逃走了。是的,作为天之骄子的武家儿子,怕了王姓商人,没了爱人的女人什么都不怕了,更不在乎他的家庭背景。   身心都受到重创的武家儿子,逃到了钟家女儿的公寓。   钟家女儿对武家儿子其实还是有情意的,但她很清楚武家儿子不会爱自己,他是那种如同太阳般的存在,而她却是月亮,只在晚上散发出光芒。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只是站在暗处关心着他。   他逃到她的公寓,她吃惊于他身上的伤痕,有一些看起来已经很久了的样子。   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开始不说,可是,架不住她一再的问。   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虽然很不赞成武家儿子的作法,但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喜欢的人受了这样的委屈,她怎么会不难过。   而钟家女儿除非不爱,爱了就是一根筋。   为了武家儿子,钟家女儿放弃了想要投身教育的想法,她以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居然在短短两年里成立了个跨国公司,这家跨国公司一夕间壮大,很多大公司都难望其项背。   这两年里,她一面筹划着复仇,一面细心呵护武家儿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两年里,武家儿子在钟家女儿的关心下,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他变得稳重了许多,也乐观了许多,只是还不敢踏足爱情。   钟家女儿也不急,只是陪在他身边,偶尔还陪他出国玩。   又过了一年,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王姓商人不过是白手起家的商人,她又怎么能逃得过钟家女儿的算计。   到底,她输了,锒铛入狱的那天,钟家女儿去看她。   她根本不认识钟家女儿,直到钟家女儿拿出武家儿子的照片,她才恍然大悟。那一刻,钟家女儿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泪。   后来,钟家女儿带着武家儿子出国,又过了一年,他们结婚。   又过了一年,他们的女儿出生。   两个人带着女儿回国定居,原本生活应该一直幸福下去的,可是,命运就是要这么折磨人。   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武家儿子带着女儿去商场买衣服,却遇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二十多岁,身边还领着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   两个人也在买东西,武家儿子在看到那女孩转过脸来的一瞬间,他愣住了,要不是女儿拉他,他还回不过神。   那女孩与王姓商人太像了,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那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武家儿子的目光,她看过来时,也愣了下,但随后竟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还点了点头。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武家儿子拉着女儿离开了商场,人却有些魂不守舍。   如果说人的初恋最难忘,那么武家儿子对王姓商人的感情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哪怕那个女人差点害了他。   回到家里,钟家女儿已经回了家,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   钟家女儿也是个爱丈夫的人,见丈夫眉间有点点愁绪,没有问他,却偷偷问了女儿。   女儿什么都不懂,就把商场里的事说了。   钟家女儿虽然没有说,但后来想想应该不难猜,她其实有所察觉了。   人,都该是惜福的,可是人心总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武家儿子这几年没工作,只是偶尔在家接点画插画的工作。   那天,他画完了最后一幅插画,刚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就看到院门外面站了一个人。   佣人都在忙,他也没惊动他们,自己扶着肚子慢慢走了出去。   在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时,他捂住了嘴,等那个人转过身时,他才慢慢的松开手。   那是商场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她长的像她的母亲--那个差点害了他一生的女人。   不能说他忘不了她,但毕竟他和她在一起也有几年,她对他虽然算不上好,但好的那几年,倒也算是体贴。   28.故事(2)   “你就是害我父母离婚的那个人吧?我见过你的照片,在我母亲书房里的一本书里。”女孩并没有质问他,也没有冷脸相对,只是微微笑着,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武家儿子是迷惑的,他怎么能不迷惑,他知道王姓商人如今还在狱中,若是正常人怎么会不恨他。   “你,不恨我?”他很多时候会自问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女人,可是当年事就是那么鬼迷心窍,他无法说得清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着了魔。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打量他,半天,才说:“不恨!我想我能理解我妈妈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着迷,你很美。”   如今已经身怀六甲的男人哪里能称得上一个“美”字,可是女孩就是这么说了,这激起了武家儿子心中的涟漪。妻子对自己自然是好的,可是她太木讷,总是不会说些好听话。   他心里的感激比爱情要多,如果不是发生了当年的事,她后来又对他那么好,他不会嫁给她。   “你叫什么?”武家儿子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那女孩走近了他,她明明比他小了几岁,此时,却像个比她大的女人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王君微,你可以喊我‘君’。”   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和情人说着什么情话,武家儿子自小就是个多情的,对这样的喃喃低语,哪里能抵抗。   他红着脸对她说:“我,我的名字是武鸣翔,是鸣翔九天的意思。”家里的长辈都对他寄予了最深切的期望,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女孩眼神闪烁,只是轻声说了个“好”字,临走之前,在他唇边印了个吻。   他只是红着脸站在门外,直到家里的佣人找到他,他才回过神。   此后,两个人常常偷偷见面,也许,在武鸣翔的心里,他并未把这当作是背叛,而只是一种调剂。   钟家的女儿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怎么可能,只是她太爱自己的丈夫,她也知道他在这场婚姻里是什么想法,她纵容着他,只是希望他能够快乐。   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恐怕,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天,钟家女儿送丈夫去杂志社送插画,他说想去图书馆看书,她就送他去了图书馆。   后来,实在是有事,她才嘱咐他要等她回来,就匆匆离开了。   他哪里真的想看书,不过是借口。等她离开了,他支开了保镖,也偷偷离开了。   他来到和王君微约好的地点等她,这些日子,他和她相见恨晚,他的一些想法她都懂,甚至可以举一反三,他觉得他找到了知己。   只是这天下午,他没等来她,却是等来了一伙流氓。   因为怕被人发现,他们约的地方很隐蔽,也正因为这样,那伙流氓才会得手。   他被那伙流氓绑走,他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绑架他,勒索,却不想,那个为首的蒙着脸的流氓说他们不要钱,只要命。   只要命,要他的命。   武鸣翔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他忘了那个女孩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说不恨,就是真的不恨吗?   在被几个男人女人压在身下,在他发出痛苦的嚎叫时,王君微正坐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她身后站着那个长相精致的少年。他是她姐姐的儿子,如果当初父亲和姐姐不离开,说不定不会死。是的,她的父亲和姐姐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在临死前,姐姐托人把她的儿子送到了她身边,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少女。   这么多年,她恨透了那个害了他们全家的男人。在商场看到他的那刻,她就认出了他,后来,她一步步的设计,总算取得了他的信任。   “君姨,您在想什么?”男孩轻声问。   “我在想,你的母亲和外公,可以安息了!”她轻声回答。   这么多年的仇,她就要为他们报了。   “那,武家的那个儿子怎么样了?”贺敏之听到这里,忍不住问,男人总是关心男人多一些,哪怕他也认为也许这一切都是武家儿子咎由自取。   钟盈仿佛是累了,揉了揉眉心。   “被人轮/奸后的武鸣翔流产了,幸好那些保镖发现他失踪了,找的快,他才活了下来。那伙流氓都被抓住了,但因为伤的太重,武鸣翔以后再也不能生育,或许是因为打击太大,他陷入了深度睡眠。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植物人,也许这样,他才不会知道痛。”钟盈的声音里带了点哀伤,贺敏之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心里有些堵。   “钟家女儿看到流血不止的丈夫,她是真的发怒了,她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把王君微的所有退路都给堵死了,她还让人告诉王君微,如果不想母亲死在牢里,那么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后来,没过多久,传来消息,王君微就在她工作的那座楼顶,跳楼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孩子也下落不明,多年以后,钟家女儿的女儿回到了那座城市,成了商人们嘴里的商界杀神。她不知道感情为何物,更不知道手下留情,在一次收购案结束后,她的一个男性搭档被人绑架,在找了几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一条街的后巷垃圾堆里,凶手后来找到了,就是那次收购案里破产的老总。她后来被枪毙了,更巧的是她的男朋友居然就是王君微身边的那个男孩。”   钟盈说到这里,故事似乎就结束了。   可,贺敏之却发现这个故事并不完整,后来,那个武鸣翔到底醒没醒,那个男孩究竟在哪里,她都没有说。   “敏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就是钟家女儿和武鸣翔的女儿。他们,我的母亲太爱我父亲了,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我。从父亲陷入昏迷后,我再也未能见过母亲笑,甚至她很少回家,她一直都留在医院里陪父亲。而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佣人和保姆,我其实很想带你回去见他们,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们,我,不想你失望。”以前,她不懂什么是爱,遇到他后,她才渐渐明白,正因为渐渐明白了,她才怕伤到他。   贺敏之听到这里,心里也跟着难过,他搂紧她,他从开始就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故事,就是在讲她自己的家。可是,听着听着,他仿佛也陷入了进去。   “盈,不要想那些了,你还有我,我,我不会离开你。”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给他讲这个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人都是那么的不快乐。   他心疼她,恨不得能早认识她几年,那样,说不定她不会这么痛苦,可人生里终究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安抚她,给她一个家,让她的心有处可依。   钟盈听了他的话,转回脸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仿佛她就是她的母亲,而他就是她的父亲。   他是俊美的,那种俊甚至超越了父亲,按理说她该担心,可是,却又分明那么的放心。   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他不会在自私中断送了那么多人的幸福。   她,笑了,她俯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   他可能是急于安抚她,在她的唇贴上来的时候,他主动回吻她,两个人就这么亲在了一起。   后来,还被大家笑话了一通,因为在他们亲上不久,车子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看他们太过投入,司机都没忍心叫他们。还是吕静静那小丫头很不识相,破坏了好事。   领结婚证的过程很顺利,相片上的两人很甜蜜,只是细看,还能从钟盈眼中看到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钟盈父母的故事,其中就有女大很多男小很多的部分,有那么点悲伤,但如果不是钟爸那么自私,或许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事故。 ☆、chapter29-30   29.惊喜的大年夜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噼--嘭--   老唱机里的歌声以着舒缓的音调慢慢诉说着旧日情怀,窗外炮竹声也不断响起。   新的一年就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这是钟盈和贺敏之领了结婚证以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   这时,他们领结婚证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而已,新年农历三十,正好是公历的十二月十九号。   小孩子们早早就放假了,为了热闹,差不多每家都会买一些烟火炮竹,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尽情的放。   白天,钟盈和贺敏之就已经去吕方禾家拜了年,吃了一顿午饭,到了晚上,他们就回了自己的家。   每年,黄绸和凤石会和钟盈一起过年,今年,钟盈身边有了贺敏之,他们也就自己过年了。   钟盈在书房里整理她的书,有一些会留在客栈,有一些她会办理托运,运到贺敏之上学的那个城市。   而贺敏之则是在厨房里忙活,原本钟盈是要和他一起做年夜饭的,他却把她推进了屋,说是要让她尝尝他的手艺。   没办法,钟盈只好自己找事做,整理自己的书籍。   书房里放着老歌,这首歌是她小时候最有记忆的一首歌,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妈妈最喜欢听的。   她慢慢整理这几年买回来和从家里带出来的书,耳边听着这首八十年代的老歌,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惆怅。   翻着书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就那么毫无预兆的从书中掉了下来。   照片上是抱着一岁多小孩的年轻男人,他的脸上有无忧的笑容;他身边的女人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却不难看出很真。他们身后的背景是一座牧场,在男人身后有马奔跑而过。女人则是靠着身后的栏杆,右手还扶在男人的腰上。   钟盈的手指拂过男人的脸,又拂过女人的,之后是小孩,小孩子还做着鬼脸,也无忧无虑。   她把手边的书挪开了些,人也坐了下来。   放下手上的照片,她下意识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出了记在心里很久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久的她几乎要放弃。   “喂!”那边终于在她要放弃的前一秒接了起来,有一些低沉的女声响了起来。   钟盈几乎控制不了嘴角的抽动,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啊,她一次次充满希望的拨出号码,一次次的失望,就连发生了那件事,她都没能拨通她的号码,没想到今年却拨通了。   “喂?说话!”那边似乎耐心即将告罄,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耐烦。   “妈!”钟盈颤巍巍的发出声音。   那边停顿了下,只回了个“嗯”的声音。   哪怕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钟盈的眼眶发红。   “你在那里还好吗?”话筒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了句话。   钟盈抓紧话筒,按了按鼻子,才露出笑容说:“嗯,妈,我在这里很好。妈,我,我结婚了。”   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疼爱,所谓孺慕之情不过如此,哪怕他们忽略她这个女儿这么多年,她还是依然希望母亲能为自己已经成家而高兴。   话筒那头似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很好,嗯,好。”   钟家妈妈与其他的妈妈其实也无不同,只是这么多年女儿不在身边,已经疏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钟盈并不在意,接着问:“妈,爸,爸,他还好吗?”她其实想问,这么多年,爸爸醒没醒过来过,但她忽然觉得不该这么问,万一,要是万一。   钟妈妈这一次没有停顿很久,马上就说:“你爸爸他很快就会醒的,很快会醒。”仿佛已经成了一句口头禅,差不多她还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有一次机会见到妈妈,她就会这么对她说。   所以,钟盈知道爸爸还没有醒,妈妈依然还沉迷于爸爸不久就会醒的魔咒里。   话说到这里,钟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原本打算好要提带贺敏之回去看他们的想法都放弃了。   “还有事吗?如果没有,一会儿我还得去医院陪你爸爸。”似乎也不习惯于这么沉默的面对话筒,钟妈妈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哦,没有了,妈,祝你和爸新年快乐!”钟盈赶紧回答。   钟妈妈又是“嗯”了一声,在即将挂电话之前,她终于还是说了句“也祝你们新年快乐”这样的话。   放下电话,钟盈是无比高兴的,打通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还说了祝他们快乐。这么多年,她都不抱希望的事,居然今年就成功了。   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需要和人分享此时的快乐。她分秒不能等了,所以她大步走出书房,直奔厨房。   厨房里热气氤氲,还在围着围裙忙碌的贺敏之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他被人从身后忽然抱住,耳边突然出现“敏之,太好了,我太高兴了”这样的话时,他先是一愣,然后也不由得被她的开心所感染。   “等一会儿,等我把锅盖盖上。”正炖着鱼,被她这么一搅合,他都差点忘记了关火,盖盖儿。   她抱着他,差不多是被他拖着走来走去的。直到他把锅盖盖上,又关了火,她才搂着他,差不多是连拖带抱的把他带进小客厅的沙发上。   贺敏之解了围裙放在沙发边的桌子上,任由她八爪鱼似的扒着自己,他则是靠在沙发里。   “怎么了?”窗外已经渐渐黑了,彩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图案,真是好看。贺敏之侧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钟盈,柔声问。   “刚才给妈打电话,居然打通了,你知道妈她说什么吗?”她抬起头看他,贺敏之开始有点糊涂,她说给妈打电话,他们不是上午才看过他的妈妈吗?然后,看到她兴奋的有些发红的脸,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说过她离开家以后,差不多每年都会往家里打电话,只不过,都没人接而已。   难道,这一次她打通了?   “她说祝我们新年快乐,她知道我结婚了,还祝我们新年快乐!我想,一定是因为今年你来了,所以,我才会打通电话,你就是我的福星!”钟盈等不及贺敏之回答,兴奋地几乎开始语无伦次,之后,就在贺敏之唇上来了个大大的带着响的吻。   看到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钟盈,又回想她刚才说是因为他来了,才会打通电话的话,贺敏之有点心酸。   即便他也是少小就离开家乡,至少他还是怀抱希望来寻找母亲;而她,明明父母双全,却好似孤儿一般,自己出来闯荡。   他心疼她,所以,他任由她欢欣鼓舞的在自己身边说着这么些年,她心中的难受和恐惧。   “那爸爸的病情是有了好转了吗?”贺敏之从她的话里听到一个消息,她的母亲对父亲的爱那么深沉,或许她的父亲是真的就要好转了吧,想到这个,他也不由得为她开心。   原本还在高兴的说着话的钟盈忽然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成苦笑。   “妈一直都认为爸很快会醒,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爸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爸爸其实就是个自私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妈妈那么爱他,他,要不是我看到了妈妈的日记,说不定我会以为妈妈只是在尽道义上的责任。妈在日记里,说从第一眼看到爸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就是觉得自己太沉闷,配不上爸,才迟迟不说。妈那么好的人,却在爸面前自卑,我真的有点不懂。如果,她早一点说,或许爸爸……”   想起妈妈日记里记录的种种,谁能说她的妈妈不爱爸爸。   她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贺敏之知道自己问了最不该问的问题,很多爱情,他原是不懂的,但他知道钟盈对父母的爱那么深,却又是求而不得,那种难受,不是亲身经历,哪里能懂呢。   他看着一点点消沉的她,企图想要补救:“盈,爸一定会醒过来的。不是说否极泰来,爸妈经历了那么多,一定会好起来的。”   钟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刚才的消沉都不见了,她知道生活需要往前走,往前看,她不是她的妈妈,她不会因为那点事就亏待眼前的人。   “我饿了!”钟盈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   贺敏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六点三十,距离上一次吃饭都是五六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是该饿了,他说:“鱼已经做好了,要不是你刚才拉我出来,都可以吃了,那你等着,我去把饭菜盛上来。”说着他就要推开钟盈,去厨房端饭菜。   钟盈眼冒贼光,哪肯放开他,拉着他的胳膊,直接把人扑进沙发里。   “我饿了,马上就要吃!”她义正词严,手已经搭在他的腰带上了,现在虽然算是冬天,但谊水的冬天却不冷,所以,他们穿的都不多。   贺敏之里面穿了件背心,外面穿的是件衬衫,钟盈手一动,他的腰带已经被解开了。   领证之后,钟盈和贺敏之自然就住在了一起,领证前,他们也没少亲热,只不过没进行到最后一项。   领证之后,就合法了,钟盈也没了顾忌。   所以,该做的都做了,开始,贺敏之还是有些羞涩的,但经过钟盈没脸没皮的纠缠,贺敏之基本已经可以做到坦然处之了。   此刻,被钟盈挑开了腰带,褪了裤子,又翻开了衬衫,贺敏之虽然微微有些紧张,到底没有再继续僵成木头。   她剥开他时,他也没闲着,直接也脱了她的衣服。   所以在进行到水乳交融这个时刻时,两个人倒是势均力敌。   钟盈低头含住了他的一边胸口,他则是咬住了她的肩膀,刺激之下,这个新年他们过得格外火热。   等他们想起年夜饭的时候,那条鱼在锅里已经躺了两个多小时。   梳洗完了,两个人穿着睡袍坐在桌子前,看到嘴唇红肿的钟盈,贺敏之忍不住扑哧一笑。   钟盈看看他一副吃饱喝足的饱满模样,嘴角也带了笑,心里不禁咂了咂嘴,这个年过的还是不错的。   30.送别的车站   过完了正月十五,就快到了大学的开学日。   钟盈和贺敏之的东西都整理妥当了,客栈交给了黄绸和凤石,她是放心的。   火车站候车大厅里,黄绸难得的不再嬉皮笑脸,反而抹了把眼泪,看的钟盈真是无可奈何。   “钟姐,你们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黄绸抽了抽鼻子,这么多年了,她都快要以为钟盈会留在这里终老,哪里想到她说走就要走了。   钟盈拍了拍黄绸的肩膀,他们一直都合作的很默契,她也在想如果到了别处,没了黄绸,她还会不会那么如鱼得水。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们终究会有分离的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好好和凤石过,什么时候结婚,给我捎个信儿,我好回来参加。再说春市也不算太远,坐火车就能到,要是你想我们了,就带凤石去那里看我们。或者,等敏之放假了,我也会带他回来的。”临到分别,钟盈也有些不舍,她从前其实也以为会在这里终老的。   “嗯!”黄绸再次吸了吸鼻子,真是舍不得。   那边,凤石也跟贺敏之在说话。   “你和老板那什么,做措施了吗?”凤石就像个长辈,关心的重点永远是男人自身的事。   贺敏之却因为凤石的直接而红了脸,想想大年夜那次,钟盈太高兴,哪里就想起来要做什么措施,而以往,好像也没做。   他在努力想,凤石则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   “那就是没做,老板还真是,你上了大学课程一定不轻松,再说这养孩子也不是小事……”   他还要再数落钟盈,贺敏之却阻止了他。   “凤石哥,我,我们有做,有做的,你别怪她。”贺敏之真不想在车站这样的地方讨论生不生孩子的事,所以,他只能说谎。   凤石看了他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恨他的心软。   “我听老板说你要去的那所大学可是很厉害的大学,那里是不是出过一位元首,两位总理,还有一位氢弹专家?”贺敏之点头以后,凤石继续说:“这样的学校,如果不努力,很有可能被甩出来,要是你再有个孩子什么的,还能专心学习了吗?你要是不好说,我跟老板说去吧,至少上学这几年别要孩子。”凤石毕竟比贺敏之大一些,经历的事也多一些,说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贺敏之倒是没想过这些,现在,被凤石拿出来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担心,但一想到钟盈在接通母亲的电话后,那个高兴劲儿,他就知道她其实很渴望亲情。   “哥,别去说,我们有分寸的。”想到这里,贺敏之拉住凤石,劝道。   凤石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就是傻善良。”他没办法,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好强出头。   广播里已经开始广播,到钟盈和贺敏之这一趟车要检票了。   钟盈和贺敏之上了火车,黄绸和凤石也买了站台票,一直把人送上火车。   火车的汽笛响起,火车慢慢开动。   黄绸和凤石挥舞着手臂,这么多年了,第一次,他们送别当做亲人的姐姐,怎么能不哭。   黄绸其实比凤石还要脆弱,看着渐渐远去的火车,她抱住凤石,大声痛哭了起来。   凤石则是抱紧她,眼睛也很红。   别了,亲人!别了,姐妹!    ☆、chapter31-32   31.上学前的温存   C省的清北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尤其在其培养出了一位首相,两位总理及一位氢弹专家后,其盛名更是长久不辍。   很多莘莘学子都以能考上这所大学而骄傲,钟盈和贺敏之到C省这天,这里正在下雪。   清北大学位于国家东北地区,一年四季倒是很正常,冬冷夏热,与谊水的四季如春,大大不同。   下车的时候,贺敏之和钟盈大大的体会了一把什么是严冬腊月。   幸好他们带了足够保暖的衣服,钟盈从箱子里掏出厚大衣给贺敏之穿上,她自己倒是只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看起来可是比贺敏之潇洒许多。   贺敏之看了她半天,她也没啥感觉。   因为将来会在哪里还没定,所以钟盈决定暂时在贺敏之的学校附近租屋住。坐上去租屋的车时,贺敏之还是没忍住,问:“给我穿这么厚,你自己怎么不穿带来那件羽绒服?”   钟盈正在低头翻电话本,听到他问,从手机里抬起头,脸上有点茫然,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说:“我脂肪厚,穿薄点没事,你看你这么瘦,万一冻坏了,就没法上课了。”   说完,继续低头看手机。   贺敏之坐在旁边忽然就释然了,裹紧了衣服,靠在座位上,他坐了一路的车,脑子忽然有点晕。   等钟盈终于把该找的人找着,安排妥当回头看时,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闭着眼睛,身子随着车子微微晃动的人,她忽然也有那么一瞬迷糊。   以后,就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了,新生活,新环境,他们将要相依为命,她心中忽然也生出了茫然,她,是否能够照顾好他呢?   她甩了甩头,想这些干什么呢,新生活,总是要充满希望的。   她轻手轻脚的把他的身子往自己身边移了移,直到他靠在自己身上了,她才满意的放开手。   因为下雪,车子开得很慢,冬季里的北方与南方的谊水不同。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树木都已经干枯,因为雪下的时间比较长了,树上已经形成了树挂,果然是银白色的世界。   路上还有大人领着小朋友经过,小朋友喜欢玩,地上的冰锃亮,小朋友依仗着大人领着,在上面溜上了冰,滑倒了,也不哭,继续玩。   钟盈看着窗外,眼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   她搂紧穿的有点臃肿的贺敏之,以后,他们也会有个小宝宝吧,那时候,她也会带着他,滑这样的冰,不过,她一定不要让她的孩子滑倒。   贺敏之是一路睡过来的,等到了租屋门口,他才醒过来,看到钟盈挺直的坐姿,他有点不好意思。   钟盈回头看他时,不由得好笑,他的侧脸压出了几道印儿,倒很像是一个图腾印在了他脸上。   她轻柔地抹了几下,也没抹平,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恢复。   贺敏之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也抹了几下,钟盈拿开他的手,说:“压出几道印儿,别使劲儿蹭,疼!”   说完,在他脑门上弹了下。   她弹的虽然不疼,但有那么点逗小孩儿的意思。   贺敏之想要回击,钟盈已经牵着他的手下车了。   司机帮忙把行李拎到了屋里,其他的东西还需要几天才能到。   好在,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找人收拾过屋子了。   学校附近的房子价格都不便宜,却不少人租。这里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价格倒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小房子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厨房,电视,冰箱,还有网线,什么什么都是齐全的。   暖气已经开始供暖,进了屋,简直就是与外面两个世界。   贺敏之脱了厚重的大衣,放好了行李,就开始这屋那屋的看。   钟盈则是坐在客厅里,又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之后,就是等着贺敏之看完房子给个评价。   又过了一会儿,把整个屋子都逛完的贺敏之回到了客厅。   “这是什么?”钟盈好奇的看贺敏之手里拎着的一只“兔子”?准确的说是一个趴着的兔子造型的玩偶似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就放在床头柜上了。”贺敏之低头研究兔子的开关,这应该是个盒子,却没找到从哪里能开开,他想可能是上一位租客留下的,或者是房东留下的?挺可爱。   钟盈也跟着他的动作看,可惜半天,也没弄开,钟盈拿过来,这里按按,那里拧拧,啪--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兔子脑袋开了。   跟着兔子脑袋一起崩开的还有几个透明的套状物,钟盈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脸有些红了。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她只在超市看过,还真没亲手用过。   贺敏之也看到了那几个透明物,接过来看了起来,他戳了几下,也有点纳闷:“这是气球吗?也不像啊。”   到底还是太单纯,以前流浪的时候,他因为年纪小,大人们都不会跟他说这个,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是啥。   “这个是那个,那个男用的避孕套。”钟盈本想不告诉他是什么,可是又一想,与其等他接触到这玩意儿,不如她告诉他,省的丢人。   贺敏之正戳戳扯扯,一听说是那啥,一下子扔出老远,倒好像扔炸弹。   钟盈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好笑,却不能不管,看这东西的样子应该是新的,所以,她捡起来,把几个套套放进兔子盒里,走进卧室,放进床头柜的最下面。   他们,好像用不到这个东西,那就放在这里吧。   等钟盈出来,贺敏之已经去了厨房。   她跟着找到厨房的时候,贺敏之正在翻看冰箱,冰箱里东西不多,都是速冻的食物,想来钟盈也没跟收拾房子的人说要买什么,人家就给随便买了点速冻食品放在冰箱里了。   贺敏之关上冰箱门,转身就看到了钟盈。   钟盈正倚在门柱旁看他,他走过来,说:“我过几天就去学校了,你自己住,还是不要总吃速冻食品。要不,一会儿我们看看周围有没有超市,买回来,我做给你吃。”在客栈里时,有凤石主厨,根本轮不到他大显身手,现在,正是个机会。   贺敏之的心思,钟盈怎会不知道。   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答应了一声“好”。   明天,他去报到了,为了能合群,他还是住校,周六周日回租屋这里住。   大一课程都很紧凑,有些课可能还会占用周六周日,这样一来,除非她能去学校看他,否则,他们只能等他放假了,才能见面。   他们刚新婚,这样其实有点不人道,但她又舍不得他两边跑,所以开学前这几天倒成了难得的相聚时光。   大雪天,出门的人不多。   贺敏之穿的有点多,走路也就快不起来,好在在租屋附近就有一个小型超市,里面的东西也算是齐全。   进了超市,贺敏之把大衣上的帽子摘了,眉毛上还是挂了点霜。   钟盈舍不得,用衣服袖子蹭了蹭,等好了,他们才推了推车进了超市。   以前,贺敏之没多少机会慢慢逛超市,一个是时间不允许,一个就是所在的位置没有超市。   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还和爱人一起,他逛的很开心。   这边,拿了盒生鸡腿,那边,拿了一碟西兰花。   就这么慢慢逛啊逛,等结账的时候,推车上已经装满了。   排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父子,小男孩非要炸鸡排,做爸爸的说油炸食品不健康,小男孩在地上打滚,爸爸不动如山,最后,爸爸获胜。   小男孩抹着眼泪哼唧,要是妈妈来就好了,妈妈会给宝宝买炸鸡排。爸爸来了一句“你妈好,当初怎么不选她。”说完,都能听出爸爸声音里的哽咽。   原本还觉得爸爸怎么这么对孩子的钟盈,在听到后面爸爸说的话时,不仅也沉默了,一个人带孩子是不容易的。   她下意识的拉紧贺敏之的手,她不会让他遇到这样的事的。   贺敏之一直都在看推车里的菜够不够,倒没怎么听后面的对话,等钟盈拉紧他,他转头看看她,看她神色冷峻,还有点莫名其妙。   两个人结完了帐,钟盈拎了一大包,贺敏之想要接过来点,都被她阻止了。她拉着他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家走。   刚才的那对父子也出来了,从他们身边经过,小男孩乖巧的任爸爸领着,他们的车就停在路边,年轻的爸爸把小男孩抱上车里的儿童座椅,扣好安全带,才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然后从另一边上车。   从车窗能看到小男孩长的很好,想来父母都应该是长的很好看的人了。   钟盈一直到车子开走,才收回视线。   贺敏之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只看到黑色的车子背影。   “是认识的人?”他问。   钟盈回过头,眨巴了下眼睛,说:“不认识,就是觉得那小孩挺可爱。等将来我们有宝宝,一定比他还可爱。”   她煞有介事的说,好像孩子就在眼前似的。   贺敏之顿了下,听她说起孩子,就想起了凤石的话。   “我上学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先不要宝宝吗?”其实宝宝这事应该顺其自然,但他其实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他好不容易上学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不会拒绝,但势必会影响到学业,他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兼顾父亲和学生这两个角色。   钟盈看着他,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点点沉重,却又觉得释然,他终于问了。   “傻瓜!你以为如果我想要你现在就有宝宝,还会让你上学来吗?”她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说。   贺敏之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又听她说:“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宝宝等你毕业了,工作稳定后再说。到那个时候,嗯,你应该也有二十五六岁了,生育的最好年龄。”   她倒是笑呵呵的计算着他的生育期,他的鼻子却有点酸,她都为他想好了,他却有点自私。   她感觉到他的脚步变慢了,转回头看他,发现他鼻头红红的。   她放下手上的袋子,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   “别瞎想,我是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你要去的大学是重点大学,课业一定很难,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给我丢脸。”看到他破涕为笑,她才笑眯眯的重新提起袋子,拉着他往家走。   有时候,其实就是这样,如果不问,不说,那么,很可能走入误区。   32.报到,同学   回到租屋,贺敏之果然大展了一下拳脚,结果,做出来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尤其,他做了一个炸鸡腿,味道竟不输饭店里的大师傅。   自此,钟盈就爱上了炸鸡腿,贺敏之每每放假,他都会做这一道菜。   在租屋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是报到日。   一早上,钟盈先起来做了早餐,两个人吃了早餐,就打了车直奔清北大学。好在清北大学不算远,坐车就五分钟的车程。   他们是自己坐车来的,所以也没坐清北大学接新生的车,等他们找到数学系的报到点时,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一队。   雪早已经停了,校区内虽然被清扫过了,但还是能在可见处看到雪景。   操场上,不知道是谁堆了个雪人,鼻子是用胡萝卜做的,眼睛是两个煤球,头上戴了个红帽子,整体看起来很滑稽。   “来之前,我还以为这学校就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呢。来以后我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在前面排队的女生看起来就是活泼性子,看到贺敏之的时候,眼睛一亮之后,就变成了自来熟。   贺敏之和钟盈对看了一眼后,也没说什么。   那女生也不管贺敏之到底有没有听,继续说:“我听说咱们数学系这次好像是分了五个班,五个班的辅导员都是一个人。我的天,你能想象五个班一个辅导员的样子吗?这学校得是有多穷,还号称全国重点呢。”   不过,从这喋喋不休中,倒是能了解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我还听说那位辅导员是海归,宾尼亚大学毕业,是法学和数学双学位博士,另外还听说他得过国外一个什么大赛的冠军,不得了呢。还有呢,听说他还会给应用数学班上课。”清北大学的辅导员一般是很少会有授课任务的,这一次倒是有些特别。   在听着前边这个女生八卦的同时,队伍已经慢慢缩短,很快,就轮到了贺敏之他们这里。   那个女生报到完,就等在一边,似乎有要送贺敏之去宿舍的意思。   等贺敏之领了军训的衣服和宿舍钥匙之后,就看到那女生了。   钟盈帮贺敏之拎着行李和洗脸盆等物品,贺敏之看到那女生难免疑惑,等看到女生眼里闪动的火苗时,心里已经有点明白了。   “你好同学,咱们现在是同班同学了。我叫霍雨,你呢?”那女生好奇的看着贺敏之。   贺敏之看了眼钟盈,钟盈却好像不打算介入的样子。   “我叫贺敏之。”他简单的回答,既然是同学,就算他不说,以后她也会知道。   霍雨看看钟盈,又问:“这位是你姐姐吗?”看着年龄一定比他们都大。   贺敏之噎了下,他刚要回答“不是”,却被钟盈抢了先。   “对,我是敏之的姐姐,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他一些。”钟盈笑眯眯的答,既然希望他能融入学校里,那么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要公开的好,这是她的想法。   贺敏之瞪着她,她这么一说,让他怎么答?   霍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更亮了。   “那姐姐我帮敏之拿行李吧,你应该也挺忙的,我送他去宿舍。”霍雨企图接过钟盈手里,贺敏之的行李,却被钟盈让开了。   “霍同学,你应该也需要去宿舍看看吧,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不差这一次。”   笑话,她钟某人的人,还能让一个小姑娘争去。   贺敏之看钟盈面上好像怕耽误谁,其实还是介意的样子,心里好笑,嘴上也说:“嗯,让我姐帮我就好了,谢谢你的好意,霍雨同学。”   霍雨见贺敏之和钟盈都推辞,也不好再继续,只好打了招呼,拎着行李去自己的宿舍。   呼!钟盈呼出一口气,她怎么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干嘛说你是我姐,觉得我给你丢脸了?”贺敏之看着钟盈,看到这次来报到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他其实也有那么点感觉格格不入,他比他们都要大,哪怕只是大一两岁,也是大。   “什么丢脸呐,我是觉得你给我长脸,你看看他们都是小孩儿样子,就我的敏之最好了。”钟盈难得的说了句甜言蜜语,她又接着说:“既然来上学了,就好好感受学校的气氛,那些孩子还都是半大孩子,你要是说你结了婚,还怎么跟他们打成一片。放心,我不是嫌弃你,就是希望你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能真正的做个学生。”   是的,如果别人知道他结了婚,会是什么眼光?一定是觉得他们不是一国的,还怎么让他去体会学生的时光。   他的眼睛热热的,她为他想了那么多,他还不理解她。   钟盈擦了擦他的眼角,说了句“傻”,就拉着他走。   贺敏之的宿舍在男宿舍楼第二栋,他的宿舍是502。第一栋男宿舍楼是教师楼。   清大的男生宿舍是四人寝室,清大招收的学生里,女生占三分之二,男生不过三分之一,也之所以,会是四人寝室。   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男生了,看到贺敏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瞬的意外。   贺敏之从来没有和那么多男生一起生活过,所以看到两个男生还有点拘谨。   钟盈则是笑眯眯的让三个人先聊聊,她则是抱着行李找到贺敏之的床位,给他收拾床铺。   宿舍四张床,下边是桌子,上边是床铺。   另外两个男生已经收拾好了床,其中一个是外省的,一个是本地的。他们的专业也不同,外省那个学的倒和贺敏之一样是应用数学。本地的那个学的是计算机。   外省的男生叫王元一,今年十九岁,他来自Y省的一个小山村,能考上清大可以说是个意外;另一个本地的男生叫吕超群,今年十八岁,他是C省本地人,家里父母是做生意的。   两个男孩子一个文静,一个活泼,倒不是难相处的人。   吕超群是个活泼的,看到钟盈在给贺敏之铺床,朝贺敏之挤了挤眼睛,小声说:“达令?”   王元一是特招来的,英语成绩并不是很好,所以吕超群说的这句英语他没懂。   贺敏之脸刷的就红了,本想承认,又想起钟盈的嘱咐,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含糊的说:“不是,是,是表姐。”   吕超群一愣,然后看看还在铺床的钟盈,又看看有点僵的贺敏之,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神秘笑容。   “好,是表姐,我懂的。”他拍了拍贺敏之的肩膀,然后爬上自己的床铺歇着去了,他住贺敏之对面。   贺敏之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他懂什么了。   王元一看吕超群走了,想和贺敏之说点什么,却因为嘴笨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就觉得这个后来的男生吧有那么点不好接近。   等王元一愣眉愣眼的走了,贺敏之才走回自己床前,从行李包里拿出自己的物品摆在自己的桌子上。当掏出他和钟盈的合影时,他犹豫了下,但还是放在了桌子比较显眼的位置上了。   吕超群则是靠在自己被子卷上低头看一本书,时不时的还往下看看贺敏之在做什么,当看到那张合影时,他嘴角微微勾出个弧度,然后继续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只想写个短篇,没想到有越写越长的趋势啊。 这一段写的有点琐碎,也不知道大家看的过不过瘾。 ☆、chapter33-34   33.忽然的离开   钟盈铺完床,最后把枕头摆在一头,踩在梯子上把褥子抹平,才下了梯子穿上鞋。   下了床铺,她就看到贺敏之正在摆带来的书,她走上前,从旅行包里掏出几包谊水的特产转身走到吕超群的床铺前,拿了其中两包笑着递到吕超群床上。   “这是我们那儿的特产,给你们尝尝。”钟盈边放东西,边说。   吕超群拿过那两包特产,眼睛在包装袋“谊水桃干、谊水千元饼”上转了转,然后放下,探出床外对正往王元一那床走的钟盈说:“谢谢了啊,表姐。”   也许,他并没有恶意,但听在贺敏之耳朵里,却好似在讽刺,他停下正要往书架里摆书的动作,嘴唇动了下,却未转身。   钟盈刚走到王元一床前,听到吕超群的话,顿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又想到可能是贺敏之说了什么。不知道怎么的,她自己说要当他姐姐的,此刻听到人家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反而先不好受了。不过,谁让她自作孽呢,所以,她只好摆好表情,转过身,看向吕超群。   “不客气,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敏之。”钟盈笑着答。   吕超群也笑着说:“表姐放心吧,说不定以后还需要贺敏之同学关照我们呢。”   说完,他又躺回了床里。   钟盈琢磨了一会儿,心思转了几转,但到底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对这些小年轻们的小心思拿不准。   她走到王元一床前,王元一正坐在床边,手里也拿着本书,细看发现是学生守则,他眼睛却有些茫然,好像在想什么。   “王同学,以后也请你对敏之多多关照了。”钟盈笑着把两袋特产递了过去,王元一终于回神,看到递到眼前的特产袋子,有些不知所措,听钟盈这么说,先是推辞了下,钟盈非要给,他才接过。   “那,谢谢!以后我会对贺同学好的,我不会让人欺负他。”山村里的孩子最为淳朴,他没有吕超群那么些的弯弯绕,钟盈拜托他关照贺敏之,他就以为是怕谁欺负贺敏之,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钟盈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了起来。   等她看向贺敏之时,他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洗漱用品也放进了卫生间。   他们的宿舍还附设卫生间,这也是清大不同于其他高校的地方之一。   “收拾完了?”钟盈问。   贺敏之点了点头。   “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去吃饭?”钟盈看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好!”贺敏之答,他虽然在客栈时招待客人游刃有余,但在几乎与自己同龄的人面前却有些拘谨,不怎么善言辞。   钟盈也知道他此刻的拘谨,转回身看看其他两个床铺的男生,开口邀请:“我们要去吃午饭,你们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吧?”   吕超群放下书,坐起来,说:“我妈待会要带我去中悦吃饭,我就不去了。”   说完,又躺了回去。   中悦酒店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酒店,若不是非富即贵的人是进不去的,所以,他这话既是拒绝,也有炫耀的意思在里面。   钟盈倒没什么,贺敏之心中却有些不舒服,好在他一向也不喜欢与人计较,所以,也就不再勉强。   王元一则是有些腼腆,他是真的不习惯和尚算陌生人的钟盈和贺敏之在一桌吃饭,所以,他也拒绝了。   等贺敏之和钟盈坐在有些豪华的学校食堂的时候,贺敏之先是沉默,然后,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干嘛说你是我姐?”他从来没想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倒是她,先画出了界限,这不仅让他想到她是因为嫌弃他。   钟盈正在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很干净,菜色也很多样,应该不至于让人吃不好。还在观察进出的学生的时候,她就听到贺敏之近似于低喊的声音。   她回头,正好看到贺敏之不太好的脸色。   “敏之,你听我说。”钟盈伸过手,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却躲开了,似乎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他就不会让她碰他一根手指。   钟盈没能握到他的手,于是,就把手放在离他不远的桌面上,手心朝下,贴在桌子上。   “敏之……”她垂下眼皮,半天才开口:“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等你军训完,我一定会回来的。”   钟盈要离开的这个消息炸的贺敏之半天只是瞪大了眼睛,没能做出该有的反应。   “你?”贺敏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塞住了什么,发出一个音都那么难。   他们才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吧?她就说要离开?她要去哪儿?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他这么想着,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下子按住她的手。   钟盈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按住,她马上翻过手来握紧他的手。   “别担心,我说了要陪着你的。在这里我没有工作,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项目,我需要去看看适不适合,正好这段时间你们军训,也不让回家。你在学校好好的,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这个人会帮你办好的。”钟盈用另一只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手机号,上面只写了个“刘”字,大概是那个人的姓。   贺敏之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实。   “那跟你说你是我姐,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无法释怀这件事。   钟盈眼中闪过一抹隐晦不安,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你看,你的同学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有些人应该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忽然告诉他们我是你妻子,他们能接受吗?”   她掩饰的很好,贺敏之并没有发现她眼中的隐晦不安。   “那,那你可以说你是我女朋友啊,他们不能接受我结婚了,总不能不让我有女朋友吧。”贺敏之急了,她说这些是不是都只是借口,她想甩开他的借口。   钟盈拍了拍他手背,安抚着说:“我没有多想,那个女孩子问我是不是你姐,我就顺着她的话说了。我心里想的是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呀。你来上学就是来学知识的,别的都不用管。还有,我私心里觉得你该得到最好的……”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她自己其实都没有发现,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得到最好的,哪怕他遇到了更好的女人,到最后他离开她。   她忽然收回狂奔的思绪,抬头笑着看着他:“敏之,我知道你在学校不会乱来,所以,我们在外人面前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是不是?”   贺敏之看着她暖暖的笑,听着她温柔的语气,胸口的憋闷忽然就散了,是的,他不会去关注别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她不在他身边就乱来。或者,真的是他多想了。   他握紧她的手,有些不放心的问:“那,这段时间,你要去哪里?我,我打电话给你,你能接到吗?”   他说不定会想她的,他在心里想。   钟盈看透了他的心思,说:“我又不是去外太空,还能接不到你的电话?我就是去星城考察一下那个项目,如果真的适合在这里做,那我就马上回来,到时候我就一直陪着你,哪儿都不去了。”她信誓旦旦的说。   贺敏之听她说可以打电话,才稍稍放下了心。   钟盈走的时候,贺敏之一直把她送到学校门口。钟盈又叮嘱了几句,末了,还硬是留下了五百块钱,贺敏之说他卡里还有一些,她却执意要留。   一直看着钟盈坐上车,贺敏之才转身回了学校。   钟盈坐上车,从车窗里看到贺敏之回了学校,她忽然对司机说:“师傅,我不去宁里路了。麻烦去洪安机场。”   司机答应一声,转了方向。   这时,钟盈的手机响了。   “喂!我知道了。”钟盈接起手机,听那边说了一会儿,她低低答应着,最后说:“给我盯紧他,等我过去。”   收起电话,钟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多了一分肃杀之气。   没有人可以再动她身边的人,如果有人敢有哪怕只是一个想法,都要做好她反噬的准备。   出租车在公路上畅通的行驶着,车上的人则是满怀心事。   34.思念疯长   清大每年新生入学,都会先军训一个月,校方这么做的理由是要培养学生的做事能力以及独立能力,此外,还希望能让学生们有一个好体魄。   来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家庭背景很好,哪怕只是普通学生,家庭条件也都是很优越的,当然也有一些靠特长被特招进来的学生,他们的情况可能就要差一点。   家庭条件好的学生,自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军训又特别严格,所以开始军训的时候,不少哭爹喊娘的,还有与教官对上的。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学生们该被训,还是会被训。而那些真正出自贫穷家庭的学生,反而更能吃进去这点苦,就比如特招进来的王元一。   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什么大人物--清大校长的原话。   军训到中期的时候,学生们反而个个精气神十足,正应了那句话,风雨之后,才能见到彩虹。   按理说军训的时候,辅导员就得就位了,毕竟这些孩子初来乍到,很多事是需要辅导员从旁协助的。但贺敏之他们这班的辅导员却迟迟没到,最后只好由系主任代任辅导员之职,跟着孩子们军训。   这天早上,八百米跑完,解散去吃早饭,早饭后继续训练。   贺敏之先回宿舍洗漱,王元一则去买早饭了。他进屋刚坐下,就觉得胃胀胀的,下一刻,他就奔进了卫生间,扶着水池吐了半天,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他放了水,把呕吐物冲干净,才扶着水池站直。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比往常要白了几分。   军训了十几天了,他给钟盈打了好几个电话,除了开始还能打通,最近几天,却打不通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电话都打不通,而那种隐隐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敏之,敏之,我给你带早饭回来了。”门外,王元一的声音传来,军训了十多天,他反而和贺敏之走的比较近。   贺敏之弱弱的答应了一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好在王元一耳朵好使,听见了。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贺敏之站在水池边,姿势有一点不对。   “敏之,你怎么了?”他虽然在学习方面弱一点,也有些胆小,但不能否定他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他走过来,站在贺敏之身边,就看到他苍白的脸色。   “敏之,你不舒服?”他问。   “可能是感冒,我把昨晚的晚饭都吐干净了,没事,一会儿我吃点药就好了,现在,可以吃新的了。”贺敏之勉强扯开唇角。他知道王元一很担心自己,他并不希望别人为自己担心。   王元一扶着他走回屋里,还是有点担心的问:“真的没事?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   贺敏之只说没事,他自己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以往他感冒也是会吐,吃了药,就会好。   结果,刚吃了王元一买回的馒头稀饭,他又去吐了一轮,基本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王元一这回不干了,非要带他去医务室。   贺敏之拗不过,只好由王元一扶着去了。   医务室的医生检查了一遍,最后确诊,说是的确有感冒迹象,但主要还是因为压力太大,思虑过度,才会精神紧张,致使呕吐。   医生给开了点药,又嘱咐让休息几天,最后还给开了医学证明,好拿给教官作为请假的证明。   王元一知道贺敏之是因为压力大,才放下点心,他拿了贺敏之的医学证明去给他请假,贺敏之则是留在宿舍。   王元一临走时,让他躺下,好好睡一觉,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又拿出身边的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嘟嘟几声,电话居然通了。   那边接起,背景里却好像有风声在呼啸。   “敏之,怎么了?”钟盈的声音几乎是用喊的,但听在贺敏之耳朵里还是不怎么大。   “姐--”他只是低低的喊了声,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这几天他真的很担心,不是担心她不要他,是担心她出事。新闻上不是有很多无缘无故杀人的新闻么,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她,怕她遇到什么不测。   现在,听到她的声音,他忽然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所以,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   “……敏之,我没事,再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这段时间,你过的好不好?如果太累,就打我给你的那个号码,让她给你请假,你回家住几天,啊。”钟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语气柔软,能听出心疼的意思来。   “嗯!”贺敏之抽了抽鼻子,答应着。   “敏之,我……你要好好的,啊!我这边还有一点事,等我……”钟盈还要说什么,却听那边有人叫她,她匆忙叮嘱几句,说完,就挂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嘟嘟声,贺敏之却不愿意放下。   再听到她的声音,恍如隔世,但却也让他安下心来,她不会骗他,她一定会回来的,不知是不是药起了作用,他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她真的回来了,还买了很多礼物送给他。    ☆、chapter35-36   35.新来的辅导员   冬日军训要比夏季困难许多,尤其是在下过雪之后,好在清大的这次军训已经接近尾声。   训练间隙,王元一,吕超群和贺敏之三人坐在操场边已经没有了树叶的树下休息,手里的水也有了一些冰渣。   吕超群很不满意的喝下瓶子里最后的一点水,才开口说:“什么狗屁的封闭训练啊,还不让家人来看望,我们是坐牢吗?”   是的,这次的军训格外严格,除了固定的时间家长可以送一些衣物外,平时是不许探望的,而且就连这些衣物都是交给辅导员代为转交。   王元一在这里没什么亲戚,也不会像吕超群那么激动,他放下水瓶看了眼身边坐着失神的贺敏之,缓缓开口:“反正军训也就剩下两天了,之后,主任不是说就不会这样了么。”   吕超群“呸”了声,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也沉默了下来。   贺敏之则是刚从失神中回神,不知道吕超群和王元一说了什么。   他的手机忽然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两下,他赶紧翻出来看,手机上是短信提示,翻开短信,内容是“已定于三日后返回,勿念。钟盈。”   自打那天打通了电话后,钟盈不再无故失联,但也没有打电话,只是每日会发送一两个短信,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虽然不能通话,但能知道钟盈的消息,贺敏之觉得也已经足够放心,可是,晚上做梦,却常常会把自己吓醒。   近半月的军训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王元一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教官已经开始喊人集合。   王元一赶紧站起来,看贺敏之还盯着手机发呆,赶紧喊他:“要集合了,还看!”   明明贺敏之比他们都大,这些日子,王元一反而倒像是那个最大年纪的人,照顾这两个室友时很有大家风范。   贺敏之回过神,赶紧放好手机,冲王元一笑了笑,也站了起来。   三个人往操场走,也许是因为着急,或者是真的心不在焉,贺敏之刚走出几步,手机就从口袋里掉了出去,他还想着事情,并没注意。   “同学!那位同学,请等一等!”三人正往操场走,就听身后有人喊,他们停下脚步,往后看,也不知道在叫谁。   等那个喊他们的人走近,贺敏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而那人手里的手机极为眼熟。   “是你们谁的手机?不知道训练的时候不能带这些东西吗?”人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个年轻男人,短头发,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皮肤很白,嘴唇有一点过分红艳,说话倒是并不很严厉。   贺敏之只以为是比他们高年级的学生,站出来说:“你好!同学,手机是我的,下次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年轻男人并没有把手机还给他,而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说:“这样,你的手机我帮你保管着,等军训结束,我会还给你。哦,对了,我叫叶齐,是你们数学应用教育专业的辅导员。我的办公室在第三教学楼407,有事你们就去那里找我。”   叶齐?虽然他们这个专业的辅导员迟迟没到,但他的名字,他们都知道,就叫叶齐。   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戴着大黑框眼镜,却能看出来绝对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居然就已经是拥有那么高学历,那么多荣誉的人了?真让人难以置信。   等贺敏之回过神,叶齐人已经走了。   “喂!那边那三个还在干什么,还不过来!”教官吼着,吓得三人赶紧往操场跑。   晚上,贺敏之拒绝了王元一和吕超群要带他去别的寝室串门的邀请,独自去了第三教学楼,虽然这时候大概老师们都已经下班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来这里碰碰运气。   也许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刚走到407门口,就看到里面还亮着灯。   他往里看去,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后面还有人,白色的台灯照着,到底还是给了人一种阴森感。   白天拿着他的手机说等军训结束再还手机的年轻导员就坐在桌子后面,此刻,正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也在自动变换着色彩,映得他的脸跟着变换着不同颜色。   贺敏之敲了敲门板,叶齐抬头看过来,看是贺敏之,唇角勾出一个笑容,说:“进来吧!”   贺敏之还没有回寝室,直接就来了这儿,所以衣服还没换,仍旧是那身浅蓝色迷彩服,帽子他拿在手里。   等叶齐让他进来,他才迈步走进来。   “叶老师,这么晚还打扰你,不好意思。”既然是来求人的,他知道不能着急。   叶齐一直等他走近办公桌,又伸手比了下桌子前的椅子,说:“坐下说吧。”   贺敏之顿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你是想拿回手机吗?”这时候,贺敏之才发现他的手机就在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   “叶老师,我知道我不应该带手机出来,可是,我得等电话,我有重要的人……”贺敏之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露出内心的焦急,但他发现真的要做到太难了。   叶齐摆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才开口说:“你知道训练中如果带着这支手机,你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吗?”   他的口气淡淡的,就好像问“你今天吃饭了吗”那么简单,贺敏之却听出这语气背后的慎重。   “我……”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齐,这个年轻的,几乎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导员是在为他着想,他却差点忽视了他的好意。   “对不起!老师,以后我不会了,训练的时候我不会再带手机出来了。”贺敏之态度诚恳,但还是很坚决,就是要拿回手机。   叶齐看着对面眉目清朗,可以说很俊的男人,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   “你很固执!”他这么说。   “老师,我已经成年了,对我自己的事能负责。”他淡淡回。   出乎贺敏之预料的,叶齐把手机递了过来。   “下次不要再犯!你有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罪,你的家人也会担心!”叶齐轻声叮嘱。   贺敏之站起来,对叶齐鞠了个躬,说:“谢谢老师,我记住了!”   说完,转身离开。   叶齐看着他离开,然后,拿掉黑框眼镜,揉了揉鼻梁,在台灯的映照下,一张精致而俊美的脸孔坦露出来。   他再睁开眼时,眼眸中闪烁几缕晦暗光芒,随即隐没,他又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那个严谨的老师模样。   36.有人请客   又过了几天,严苛的军训结束,前几天,学生们哭天抢地告别军训教官的情形仿佛还历历在目,这时,校园里却已经恢复了往日平静气氛。   贺敏之他们已经开始上课,开学的前几天,只是学习一些基础知识,至于选课要等到下学期。   上午的课结束了,贺敏之看看手机,才十点三十,还没到饭点。   钟盈还算守信用,说是三天,果然在三天后回来了。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差点没认出来,她不仅瘦了,还黑了,要不是轮廓依旧,他差点不敢认。   她拎着行李袋站在他面前,朝他笑的那刻,他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她放下行李袋,朝他张开手臂。他毫不犹豫的扑了进去,因为他比她高,所以即使拥抱,也是她搂着他的腰,他抱着她的背。   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在乎彼此是怎么抱在一起的了。   钟盈贴着他,能够闻到他衣服上的香皂味道,还有他清新的气息,他的皮肤很光滑,贴着他就像是贴着一块果冻,或许有点夸张,却很舒服,这是近一个月以来,她最踏实的拥抱,没有防备,不必担心。   “我想你了!”她抱着他,贴着他,在他颈窝里说,想念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没有假装严肃,没有刻板的避讳。   他闻着她身上的汗味,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安心。   “你回来了!”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好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好像只是毫无意识的重复。   钟盈稍稍离开他点,然后亲上他的侧脸。   车站,是送别和迎接的站所,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两个人的亲昵。   贺敏之任由她亲,直到她亲到他的嘴唇,他的唇有些干,她的唇也并不湿润。但当两唇相贴时,却又是那么的契合。   她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他咕哝了句什么,却是含在喉间。   这一个深深的吻结束,他的脸已经粉红,而她的脸因为晒黑了,倒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敏之,还是你的皮肤好,军训都没晒黑。我就不一样了,每天也不是都在阳光下,却晒黑了。”钟盈看着面皮还是很白皙的贺敏之不由感叹。   贺敏之好气又好笑,正在感性呢,话题就被她带去了别处。他想要拎过她的行李袋,却被她揽住腰,动弹不得。   “这个沉,我来就行。”钟盈这么说。   贺敏之也不争,沉吟了会儿,接着说:“你去的那个地方是比这里热吧?冬天军训倒是不热。”   钟盈这才想起怪不得下车时有点冷,原来南北温差让她给忘了。   “这段时间军训的累不累,我听老刘说,你一次都没给她打过电话……”钟盈搂着贺敏之边说,边往车站外走。   那天正好贺敏之他们学校休息一天,他不必匆忙往学校赶。于是,到家后,梳洗完毕,吃了顿可口的饭菜,就……滚了个床单。   钟盈回想起这些,嘴角难免带了甜腻的微笑。   贺敏之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靠在车旁,脸上带着笑意的钟盈。   今天是周六,这一学期的课程不算太紧,周六周日暂时没课,所以,他可以回家了。   钟盈也看到了他,挥了挥手。   在贺敏之身后正好路过几个出来买东西的男生,看到靠在车边的钟盈,不仅开始议论。   “那人是谁呀?长的不错哟!”男生一看着钟盈说。   “哎哎!你看那车,虽然是普通牌子,但我好像听说这车性能很好,全国都没有几辆。”男生二却对车子感兴趣。   “哇!那不是限量版?你看那人长的也好,比咱们学校那谁可是长的好多了,要是她是我们学校的,那谁还有什么可能成校花呀。”男生三既对人感兴趣,对车也感兴趣。   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贺敏之大步走过来,他已经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议论了,心中是既高兴,又骄傲。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贺敏之走到她跟前,问。   现在,她在创业期,不是很忙的么。   钟盈把他羽绒服的帽子拿起来给他戴上,戴上帽子的他有几分可爱。所以,她就那么拉着他羽绒服的两边肩膀,说:“你看,我们都有十几天没见了吧?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都睡着了。等你醒了,我又得出门,咱俩总是错过。我说是陪你的,却总是失信。”她的话里有几分抱怨。但那怨谁呀,是她说创业艰难,不能松懈,所以就忙成了陀螺。   好在,他没有抱怨,他知道她做的都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好的事。   “车哪儿来的?”他们初初到这里,断断没钱买这个的。   贺敏之看了眼旁边据说是限量版的车,转回头问她。   “啊!这车是跟老刘借的,她说刚买的,我就帮她试试喽。”那个老刘现在就是钟盈的合伙人,两个人合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先前,钟盈说出去考察项目,也是因为老刘。这是钟盈单方面的说法,至今,贺敏之还没有看见过这位老刘。   “家里的菜没多少了,那我们去买点吧,正好有车,可以多买点。”贺敏之边往车子的副驾驶座走,边说。   钟盈打开车门,看他坐进车里,她才坐进驾驶座。   “今天不回家吃了,有人请客。”钟盈说,笑容里还带了点恶作剧的成分。   贺敏之眨巴了下眼睛,请客啊?   “谁呀?”他拉过安全带系上,随口一问。   “老刘!她也算是我朋友,带你见见她。”钟盈发动车子,边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写完以后会开始写另一篇现代女尊《宁嘉记事》,有一点单元故事的意思,算是个新尝试,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它。 这篇文的地址是: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907694 ☆、chapter37-38   37.老刘夫妻   车子的性能极好,坐在车上很舒服,贺敏之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在眼前飞过,脑子里混沌的想着开学这几天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钟盈说着话,眼皮就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等钟盈在等红灯时看过去,发现贺敏之靠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睡着的贺敏之很安宁,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一小片阴影,她俯过去看着他,忍不住在他唇上轻轻沾了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醒。   愿我能带给你安康,幸福!钟盈在心里默默的说,她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会有的担忧,但很多事,如果她不去做,只怕会牵扯到他。那个人,她还没有找到,希望他永远不会出现,永远。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绿灯亮了,她踩下油门,车子平稳驶出。   等车子停在一座名为“万春楼”的二层竹楼建筑前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钟盈在贺敏之耳边轻声唤着,贺敏之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这里,很陌生,而且古意盎然,难道穿越到了古代?   贺敏之眼中出现了好几个问号,钟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猜到他对这里的想法。   她初到这里时,也有那么点诧异,按照老刘的做派,居然会把一个酒店弄成这样,实在,不像她的作风,但只要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就不会奇怪了。   钟盈下了车,绕到贺敏之这边,打开车门,笑着说:“到了,下车吧。”   贺敏之握着钟盈的手下了车,站在地上,他才发现这座酒楼很遗世独立,周围是个小型的停车场,然后就再没其他了。   “这里是老刘家属开的,全都是他家的,老刘家属是研究古代文化的。”钟盈看出了贺敏之的疑问,为他解惑着。   贺敏之瞪大眼睛,然后慢慢恢复原状。   他开始是吃惊,然后是有点羡慕,最终归为平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的出身不能选择,但后天的努力却是需要自己来的。同为男人,他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厉害。而能做这个男人背后的女人,也很了不起。   他不仅对这个老刘有了兴趣,说:“你总说老刘,她很老吗?”   贺敏之边和钟盈往那座酒楼走,边好奇的看着四周。   钟盈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的说:“一会儿你就见到了,千万别吃惊啊。”   贺敏之还在寻思着这老刘到底是老是小,就已经进了酒楼。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门里。男的穿一件民国时期男子穿的长褂,女人穿的倒是很正常,休闲长裤,米色毛衣,两人都在二十八/九的年纪,男人可能更年轻一些。   从外貌上来看,很登对,都是那种很洋气的长相,如果不是在这里看到,贺敏之会以为是哪里的大明星。   “小盈,你可来晚了啊!”女人先开了口,语气不是生气,倒像是揶揄。   她身边的男人唇角留有淡淡微笑,却不让人觉得失礼。   贺敏之还在观察他们,钟盈已经将他拉过来。   “这是我爱人贺敏之,敏之,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老刘,这是她先生航远。”钟盈不理她那茬儿,只是为双方做了介绍。   贺敏之有点吃惊,还以为老刘得有五六十岁的,没想到这么年轻。不过,他也没把吃惊表现出来,只是礼貌的向两人问好,航远才开口说:“不必客气,就叫我航远就行了。一直听钟盈说她结婚了,今天才看到真人,贺先生比钟盈说的还要好。”   航远的语气很温和,并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贺敏之竟有些喜欢他,这个男人说话落落大方,不夸张,也不轻视,如果他以后也能做到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航远拉过贺敏之,对女人们说:“我先带贺先生进去,你们慢慢聊。”   贺敏之回头看了钟盈一眼,她对他点了点头,他才转过身,和航远一起走,边走,他边说:“航远,你也别叫我贺先生,叫我敏之就好。”   航远看他一眼,眉眼间都是笑意,点头应允说:“好,那我就叫你敏之吧。”   两人边说,边往待客厅那里走。   这边,钟盈和老刘也慢慢往这里走来。   “我说你怎么舍得回归这嘈杂的都市了呢,原来有如花美眷,看起来可是比你小哇。”老刘先开了腔。   钟盈揉了揉鼻梁,最近说是在忙创业的事,其实他们忙的只有一件,就是找到那个要找的人。   “原本以为返璞归真或许才是解脱,后来遇到敏之,才知道以前想的有些过于片面。该面对的始终都该面对,那个人想要报复的始终是我,他心结难解,这么些年,是该理清楚了。只是,他始终不肯正面面对我,我也不想让他伤害敏之。”很多事,只有当年曾经亲历的人才能体会得来,其他外人又如何看的清楚。   老刘蹙紧了眉心,她以为她都放下了,这次回归,是真的想明白了,原来,她还是……   “小盈,当年那事不是你的错,你何必……”   “姐,很多事你不懂,一会儿,你千万别说漏嘴,我不想敏之知道太多。”他上课已经很忙了,如果不是很累,他怎么会在车上睡着,作为女人,如果连自己的男人都照顾不好,她又如何称之为合格的妻子。   老刘叹了口气,只得放弃劝说,说:“好吧,如果你实在解决不了,别忘了还有我。”   钟盈回过脸来看她,她脸上是满满的支持,钟盈的心中是满满的感动,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两个人走进待客厅时,已经换了话题。   “是吗?”老刘说了什么,钟盈既惊又喜地说。   老刘脸上是满满的自豪和喜悦,说:“医生说已经两个月了,孩子很健康。”   钟盈向不远处正和贺敏之说话的男人看去,真是看不出来呀。   “那恭喜了,你们刘家终于要添丁进口了。老太太这回不会再埋怨你娶了个财神爷在家供着了吧?”当年,她可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刘家老太太对自家女儿娶了航远之后的诸多埋怨。   也难得老刘能抵住家里的压力,两个人结婚十年,一直是男强女弱的组合,没想到十年后终于开花结果了。   “是啊,我以为我命中就是没后的,那样,也不错,就我和他两个人,多少人想要二人世界呢,都得不来。没想到十年之后,小东西就突然蹦出来了,吓了我们一跳。我家老太太可是高兴的不得了,不是万不得已,她都不让航远出来。”老刘摸了摸削短的头发傻笑,如今他们都是三十而立的人了,却没想到又有个小家伙来报到,这是既让人喜又让人有点愁的事。   他们算不算中年得子呢?   “对了,你和你家那口子还没打算要孩子吗?”自家有了后,就想起了别人家,这就是典型的即将为人父母的人的表现。   钟盈一愣,然后悠悠的说:“我着什么急呀,我家敏之才二十。再等十年也不晚,是不?”   她朝老刘贼贼一笑,说完,就朝航远他们那儿大步走去。   老刘还在愣愣的反应她的话,等反应过来,鼻子差点气歪,这娃是在暗示他们呢。   可惜,等老刘上了桌,钟盈和航远他们已经聊的热火朝天,哪里有她告状的余地。   38.孩子话   一顿饭吃下来,贺敏之有点微醺,钟盈因为要开车,没有喝酒。贺敏之就没能逃过老刘的劝酒,钟盈倒也没有阻拦。都是有分寸的人,没有多少度数的葡萄酒,能把贺敏之喝醉,除了酒本身的酒精含量外,多少也因为人自己的关系。   脸酡红的贺敏之靠在座椅上,眼睛微微合着。   开车的间隙,钟盈担心的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一些些烫,心里有点后悔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哪怕只是葡萄酒,喝多了也是不好的。   等她想把手拿回来时,却忽然被他抓住贴在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说,那语气满是歉疚。   钟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睁开眼睛,想是说的醉话,可是,他却不停的说,她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   “敏之!敏之!”她转过身子,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地唤着。   贺敏之挣开迷蒙的双眼,眼前的人有些重影,但还是能确定是钟盈。   “姐,呃,钟盈,盈……”他开口说出来的话有些没有次序。   钟盈答应着,心里却暗暗内疚,他喝这么多酒一定很难受。   她抚了抚他的胸口,希望能让他舒服点。   他忽然趴进她的怀里,语带哽咽,说:“姐,对不起!是我自私,我,我只想到我自己,我只想让我自己能很快追上你,配上你,所以我跟你说不想要孩子。呜--”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钟盈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个哭,她其实从未觉得他嫁给她,就必须给她生孩子,相反,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想要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要有个孩子的,就像她自己的父母,其实就不该要她,如果没有她,或许后来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她抱紧他,眼睛暗淡下来。   “敏之,只要你开心,只要我们过得开心,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我只想要你,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放弃一切都没问题。你要记得,我要你在我身边,就是要开心的,孩子不是必须的。相反,我觉得如果有了孩子,或许会让你分心,会让你不在乎我,懂不懂?所以,没有孩子,真的没有关系。”   她希望他能懂,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为了延续后代,而是因为彼此需要。其实说白了,谁都是陪着另外一个人走一段路,谁能保证伴侣中的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会跟着死。就更别提孩子了,如果父母死了,孩子会跟着死吗?她都不能说她爸妈现在没有了,她会跟着一块去。   贺敏之听进去了钟盈的话,心中空悬的一颗心忽悠悠就放了下来。他承认开始是有些醉,后来是有点借酒装疯,他听航远说了不少航远和老刘的事,在正常的翁婿关系里,孩子,成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固然是觉得现在不要孩子没什么,但难保证钟盈是真的会一直迁就他。现在,他听到钟盈这么说,原本的担心忽然就没了。这么一放松,他的眼泪就更多了。   钟盈就那么抱着他,直到他哭够了,哭累了,哭睡着了,她才把座椅调低,把他放回座椅中躺好。   她又看了眼哭的眼睛红肿,现在已经陷入睡眠中的贺敏之。   她叹了口气,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思啊。他也到底还是没有明白他对于她来说才是最珍贵,最重要的。只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他的懵懂,他的故作成熟,在她眼里都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她眼中泛出柔和光芒。   她重新启动车子,打开车载音响,音响中飘出轻柔的小夜曲,伴着小夜曲温柔的曲调,车子驶向家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新文《宁嘉记事》开始更新第一章了,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看了。O(∩_∩)O~ ☆、chapter39-40   39.叶齐是谁   冬日的白昼时间总是很短,倏忽间似乎就过了一天。   钟盈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部黑透,她刚想翻身,胳膊却传来沉重的触感。寻思了半天,忽然想起,是了,她已经有了一个甜蜜的负担。   扭开床头的橘黄壁灯,贺敏之正背对着她,侧躺在身边。   她慢慢转身,怕惊醒他。   两个人回到住处时,他还在沉沉睡着,她只是脱了他羽绒服和毛衣,现在他身上还穿着衬衫。   她把胳膊轻轻抽出来,把他放在枕头上,他只是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继续睡了下去。   这样宁谧的时光,她很珍惜,也不忍心叫醒他。   她就伴着壁灯的光,看着他。   侧着身的他,因为枕在枕头上,右手习惯性的垫在脸颊下方,睡得很可爱。他的肤色偏白,枕在米色的枕头上就更加白皙,酒劲儿过了一些,脸蛋儿还有些红晕未散去。   暖被盖在两个人身上,钟盈这一动,已经滑到了腰间,她把被子拉上来给两人盖好,怕压到他,她就那么半卧着,从他脸颊上方看着他。   她从被子底下摸到他的另一只手握在手里,忽然,她鼻子有些发酸。   在外人面前的嬉笑怒骂,甚至强大,都只不过是不得不做出来的样子,内心里她也会孤独,会担心受怕。   很多事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得不。   他今天在车里借酒说出来的话,她何尝不懂,他们身上其实都有伤,只不过是不拿出来示人,别人就以为他们是真的无坚不摧。   “敏之,要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拥住他的身子,轻轻在他耳边小声询问,她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回答,也什么都听不见。   这一刻,她多希望化作永恒,只有她和他。   等贺敏之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按了按额角,还有些丝丝缕缕的疼。钟盈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的衣服都叠整齐的放在了床边。床头柜上还有一杯尚有余温的牛奶。   床头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醒过来的人不至于因为黑暗而心生害怕。   贺敏之拿过床边的开襟毛衣穿上,又把牛奶喝了,才要下地,准备去找钟盈。   门就开了,钟盈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香味飘散,味道一定很好。   他准备下床了,却被钟盈喊住:“醒了,就在床上别下来了,以后不会喝酒,就别谁灌都喝。”   她边说着,边把小桌子摆上了床。   贺敏之也就没动,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   钟盈把床边的小桌子放好,又把托盘放在上面。   是热汤面,还有两个鸡蛋,汤面上飘着淡淡的油星,不油腻,倒是让人胃口全开。   “你吃了吗?”贺敏之唇边含笑,开口问,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想是喝酒加哭过后的后遗症。   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贺敏之愣了下,然后才想起中午那顿饭,他被劝了不少酒,出来时感觉只是微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实在是醉的狠了,怎么睡的,怎么回来的全都不记得了,连哭的那段,他也完全没了印象。   “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做的,醉酒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她说着,伸手把他额头上贴着的发丝往旁边拨了拨。   他抿了抿嘴唇,嘴唇有一些干,他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汤很鲜,绿色的菜叶在他喝了汤后也飘了出来。   这一碗热汤面是花了不少心思吧,他想着。   这段时间两个人住一起,她其实没怎么做过饭,他不在家,她做饭也没人一起吃,所以,大多时候他们都会在外面吃,或者贺敏之来做饭。   今天,在他醉酒后,她忽然就生出了想要给他好好做次饭的念头,哪怕只是一碗汤面。   他开始吃面,速度不算慢,却很优雅,是的,很优雅,他没学过什么餐桌礼仪,却无师自通。   在学校的时候,吕超群就说过贺敏之的餐桌礼仪就像是贵族,很好看。   贺敏之并不觉得,只是已经习惯了罢了。   他在床上吃面,她就坐在床边看。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   不知她看了多久,他已经吃完了,准备下床去送碗筷。   “哎!谁让你下床了,我去送就好了。”下一刻,钟盈回过神来,看到他要下床,又喊住他,从他手里把碗筷拿走。   这让贺敏之十分的不习惯,他又不是残障人士,不能动,怕碰坏了,她今天是怎么了?   等钟盈回来,贺敏之已经把小桌子撤下去了,他又回到床上,以免她一会儿又说让他回床上。   看到贺敏之还在床上,钟盈才放下点心,不知怎么的,从他在车上哭过以后,她就总是有一些不安,总是有种希望时时刻刻都要看到他的想法。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下一个动作就是圈住他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虽然这么靠着很温暖,很……很贴心,但是,但是被她这么紧的圈在怀里还是有一点别扭。   听着她的心跳声,贺敏之稍稍推了推她,说:“不太舒服,你放一下我。”   钟盈听他说不太舒服,赶紧放开了一点手,他得到空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她肩膀上,她则是靠在床头上。   他们俩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以后,这样在一起慢慢消耗时间的机会不多。   “学校的同学都好相处吗?”把他送到学校,她就去了外地,还不是太了解他在学校的情况,他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贺敏之抓着她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数过去,又数回来,听她问,才说:“学校里的同学都挺好相处的,这一学期就是基础课,老师讲的我都能听懂,你放心吧。”   他想了想,又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寻思过来寻思过去,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钟盈任由他玩自己的手,听他说有件事该不该说,心里想的是是不是有女同学要追他,他不好说呢。   毕竟在学校里,他可是单身呢,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为他高兴,这样来说,她的敏之就是很优秀的了。   “是那天报到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去找你了?”她笑着问。   贺敏之愣了下,那个霍雨的确找过他几次,但他已经明确告诉她,他心有所属,不会考虑别人,那个女生也就放弃了。至于其他对他有意的女生,他的态度都很明确,她们也就放弃了要追他的念头。毕竟,学校也不是就他一个男生,好看的外貌毕竟只是追求的一个条件而已,不是必须条件。   他拍了她爪子一下,说正经事呢。   “不是那个,我是想说,嗯,该从哪里说呢?”他想了想,才继续说:“我们的辅导员,他叫叶齐,军训快结束那天才来学校报到。他捡到我的手机,后来,我又要回来了。从那以后,我发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碰到他。”   他倒不是说遇到辅导员有什么问题,在学校里遇到个几回倒是也正常,不正常的是只要他出去,差不多都能遇到叶齐。   他是辅导员,虽然不是全天有课,但是也不会闲的到处走吧。   叶齐他,就好像是刻意的要遇到他,然后,会打招呼,再然后就各自离开。   遇到一两次,倒是没什么,可是总是就有那么点问题了。叶齐似乎也不怕他起疑,没掩饰,也没什么其他动作。   钟盈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圈住他的腰。   “这个叶齐长什么样?”她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人的形象。那个他们找了很久,狡猾的像狐狸的男人,那个她差点就抓到的男人。   “很,很难捉摸的一个人,长的应该挺好看的,但他总是戴一副眼镜,看不真切他真实的样貌,就好像他在刻意掩盖自己的长相。”贺敏之仔细回忆了下叶齐的相貌,发现确实很难一下子就把他的外形形容出来。   钟盈心一紧,这个人,很像他。   她忽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来气。   那一年,那一天,如果,她没有直接拒绝鸿杉,没有放任他一个人离开公司,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他不会死,也许现在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都是她大意,这一次,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尤其是在敏之身上。   “敏之,听我,听我说,你以后看到他,不要理他,离他远点。”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那个男人太毒,或者说失了理性的人都已经没有办法用正常思维去猜测他下一步的做法了。   他也太厉害,当年害死了鸿杉,他们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是他所为。如今,他再次出现,她以为可以将他扼杀在萌芽阶段,却发现晚了一步。   贺敏之握紧她的手,心中也是一惊,那个叶齐到底是什么人?   “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钟盈稳住狂跳的心,问。   “嗯,记得。他是?”贺敏之当然记得她给自己讲的关于她父母的故事,那这个叶齐会是谁呢?   “他很可能是顾祁尔,是害我父亲那个女人姐姐的儿子。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按照你说的那个样子,很可能就是他。我这次去外地,除了我说的考察项目,也是为了找他。”钟盈不得不把自己这次出去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为了不让他担心,更为了让他不要涉险。   听完,贺敏之倒抽一口冷气。   “你说他很可能为了达到目的,还和犯罪集团有牵扯?”一个男人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疯狂。   “对,我找朋友查过他,他名下有家公司,虽然公司的法人不是他,但有他的股份,他也是最大的股东。几年前,他们公司和另外几家公司竞标一个项目,他们的公司其实并不具备开发那个项目的资格,在结果出来的前一天,最有希望的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忽然出了意外,顾祁尔的公司居然就中标了。很多证据显示这事和顾祁尔有莫大关联,后来在官方介入下,却不了了之了。官匪一家,绝对不是只在电视剧里才有。”钟盈定了定心神,慢慢讲着。   她就怕那个男人对敏之不利,如果这样的话,她就是拼了命,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贺敏之听她说完,心里也有那么点后怕,但怕归怕,他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因为有她不是么。   他抬起手,摸上她的脸,然后是嘴唇,她的嘴唇有一些凉,是因为担心吗?   “我不会有事的,我信你。”他在亲上她唇的上一刻 ,这么说。   薄薄凉凉的双唇相贴,让她被揪痛的心稍稍放开了些。她回应着他的吻,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也慢慢回温,她手扶在他的颈后,身体也慢慢贴上他的。   他是她现在唯一挂心的人,她的父亲有母亲守候,而母亲也只沉浸在有父亲的世界里。痴情并不是一种过错,痴情的人却完全忽略了他们的亲人。   那么,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过错。   她的手掀开他衬衫的下摆,手贴在他小腹上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她的手有一些凉,她发现这个的时候,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按住。   “爱我!”他要求。   她看着他的眼,他眼中有两个她,想来,她的眼中也全都是他。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她没有抽出手,而是沿着小腹慢慢解开了他的腰带。   他的脸颊又染上红色,动了情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会保护你的!”她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不是情话,不是爱你,而是保护你,她已经没有那么强壮的心脏再去迎接一次身边人的消失,而他与其他人不同。   他搂住她的整个身子,在她包裹住他的那一刻,他告诉她:“我不会离开你!”   无论是动情时无意识喊出来的话,还是真的,钟盈都被他融化了。   40.谈谈吧   周一的早上,钟盈开着车把贺敏之送到了学校。   贺敏之下车时,迎面就走来了叶齐。   钟盈在看到叶齐的那一瞬间,已经知道她的担心成了现实。她攥紧方向盘,下一刻,就熄了火,开车门,下了车。   她走到贺敏之身边,把他挡在了身后。   “贺同学,这是你什么人啊?我不过就是打个招呼么,至于吗?”叶齐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笑着问。   贺敏之虽然被钟盈挡在身后,但还是能从她肩膀上方看到叶齐。   他稍稍推了推钟盈,低声说:“你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吧?这里是学校,他不敢做什么的。”   钟盈勉强让开了一点,叶齐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她是我爱人,钟盈,叶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贺敏之落落大方的介绍着钟盈,他不准备隐藏两个人的身份了,想知道的就知道吧。   叶齐有片刻吃惊,但很快就被笑容掩盖了过去。   “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结婚了。”   “叶老师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贺敏之不准备和他继续寒暄,直接说。   叶齐看了眼钟盈,点了点头,却没打算立刻走。   钟盈也不放心让贺敏之和叶齐一起走,看叶齐没走,反而放心了。   “敏之,你去上课吧,等你下课了,我来接你,这段时间回家住。我会和你们校长说的。”钟盈握了握贺敏之的手,说。   贺敏之怔了下,明白钟盈是因为不放心,也就没拒绝,答应了一声,进了学校。   叶齐看贺敏之走了,脸上的笑容也收了。   “钟盈,好久不见啊!”叶齐似乎并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   钟盈打量着叶齐,不,该是顾祁尔,这么多年了,他倒是变了不少。样貌还是那么的精致,眼神却已经不复当初的清澈纯真。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把人变得不再功力,也能把人变得不再纯真。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钟盈如此说道。   顾祁尔很爽快的答应了,拉开车门,在坐上车的前一刻忽然说:“你就不怕你的好爱人吃醋?”   钟盈也不接话,只是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顾祁尔笑的一脸愉快,也坐了进去。    ☆、chapter41-42   41.阴谋破产   上午的计算机课因为老师有事,挪到下周六上。   班上的学生都有那么点不情愿,自然,周六周日可以休息,却得用来上课,但不情愿也没办法了。   老师通知完走了,学生们也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吕超群凑到贺敏之和王元一身边,悄声说:“反正上午没事,咱们去逛街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好了,放心啊,我请客。”   王元一已经把东西收好了,本来下午他想去找个地方打工赚点学费,没想到上午就放假了,他听到吕超群的提议,是有点心动的。毕竟他来到这座城市这么久,还哪儿都没去过。   贺敏之却是心事重重的,刚才叶齐,不,应该说是顾祁尔,他脸上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顾祁尔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他分明是清楚的,顾祁尔想要对钟盈不利。   “我不去了,我要回家一趟。”是的,他要找钟盈谈谈,哪怕他不念这个学,也不能让钟盈有任何闪失。   收拾好东西,他就要走。   “哎哎,敏之,你走什么啊?是找你那个‘表姐’吗?她不上班?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说不定,她也不在家呢。”吕超群却不依,好不容易宿舍里三个人有机会一起出行,哪能让他给破坏了,他不让贺敏之走,硬是递了手机过来。   贺敏之被吕超群挡住不让走,他心里有那么点急,却又不好直说,推开了吕超群的手机,他掏出自己的手机。   “……”拨了钟盈的手机,那边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你在家里吗?”贺敏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起钟盈说顾祁尔可能还和一些不法集团有勾结,他就难免担心。   远在某餐厅的钟盈并不知道此刻贺敏之的担心,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祁尔,对方只是喝着咖啡,眼睛则是盯着窗外。   “不,我没在家,我……我在老刘这里,你还没上课吗?”钟盈稍稍侧了侧身子,手机也放在另一侧耳边,压低声音说。   “那好,等你下课了,我去接你,别乱跑。”钟盈叮嘱完,才挂了电话。转回来时,她就看到顾祁尔唇边带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笑容。   “没想到当初那么冷血的人,现如今也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难得!”顾祁尔放下杯子,说。   钟盈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也笑了下。   “顾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跑到我先生的学校任课,但我必须警告你,不要对他做任何事,否则,你不会像当初那样全身而退。”   她的笑容没有进入眼底,那笑容有几分瘆人。   顾祁尔耸了耸肩,摇摇头,说:“我不过是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到清大任教是巧合,我怎么会知道钟小姐的夫婿在清大就学。巧合,纯属巧合。”   钟盈身子往前一靠,手拍在桌上,低声警告:“顾祁尔,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你有什么目的,我也知道。”   说到这里,钟盈垂下目光,半天,才继续说:“顾祁尔,你以为王君微为什么会死?只是因为她害得我父亲变成植物人吗?呵,错了,她是因为良心不安,你知道她为什么良心不安吗?那是因为她在报复我父亲的同时,爱上了他。”   顾祁尔正好整以暇的等着钟盈继续说什么,却没想到话题急转直下竟是转到了这里。   “不!你撒谎!君,她不会爱上那个贱人!”顾祁尔忽然大声喊道,他甚至站起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他不能容忍别人污蔑他敬爱的人,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会爱那个男人。如果她爱他,她还会让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钟盈知道自己如果不提王君微,根本不可能激怒他,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藏的还要深。   “贱人吗?如果我的父亲是贱人,那么你的那个阿姨或许就是个最可恨的恶人。恐怕你并不知道王君微在网上有个私人空间吧?那,给你看看。”钟盈翻开手机,点击了几个页面,找到了一个朴素的网页。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上的画面不花哨,却有很多文字。   顾祁尔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他平复完心绪,往手机上看去。   看到页面上写着“心园”二字,他的眼前忽然就浮现了曾经和王君微一起在花园里嬉戏打闹的画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释怀她当年的死,以致于后来他一步步走向深渊,无法回头。   8月15日,星期三,晴   遇见他,出乎我的意料,但在看到他第一眼时,我就沦陷了,若不是还有耳耳,我想我会忘记我要报仇的事。   8月30日,星期五,阴   他终于还是被我征服了,虽然我和他没有肉体上的接触,但如果假以时日,他必定是我的裙下之臣。   可是,他却怀了他妻子的孩子,我无法忍受,如果不能得到,那我情愿毁灭。   ……   接下去,还有很多内容,顾祁尔看着那充满了压抑的,或者邪恶情感的文字,脸上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不,她不会这么对他,她告诉过他,那个男人是邪恶的,她会为她的姐姐和父亲报仇。   可这上面,“不,你是在骗我!这不是她写的。”顾祁尔一下子甩开手机,彭的坐了下来。   钟盈看着顾祁尔脸上的惊恐以及很多复杂的表情,她眼中寒光一闪,她把手机收回来。   “你不信也罢,但王君微的某些习惯,你应该是知道的,这到底是不是她的日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很多时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更何况一个死去的姐姐,和一个死去的父亲,能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吗?”钟盈如是说。   顾祁尔忽然抬头恶狠狠的看着钟盈,那眼中充满了火焰,似乎想把钟盈烧化。   “你以为我母亲当初逼王君微只是因为她害了我父亲吗?当然不仅仅如此,我当初也很不理解,后来我看到王君微的日记才明白,除了恨,还有嫉妒,嫉妒的女人是可怕的。所以,王君微必须死,说白了王君微其实谁都不爱,连你,她都是迫于责任不是么。”   钟盈靠在桌子边沿,终于戳破了顾祁尔这么多年的幻想。是的,王君微其实不爱顾祁尔,若是爱,怎么忍心丢下他去死,或者再往前说。如果王君微爱顾祁尔,她不会带着他来报复武鸣翔,毕竟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已经由上一辈了结了。   顾祁尔颓然的倒在椅背上,他何尝不清楚对王君微的感情,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工作日的街道上,人并不多。   吕超群带着王元一和贺敏之到了这条步行街后,四处看了看,在看到某餐厅时,眼睛一亮。   “喂!你们看,我就是说那家餐厅,看网上宣传的还说他们店里还做飞饼的,飞饼我就在意利国吃过一次,咱们国家我还没听说有哪家店会做的。我们去看看,要是骗人,我非在网上好好‘宣传’一下他们不可。”吕超群一向见多识广,又是美食爱好者,在网上看到这里有好吃的,非拉着两个室友一起来不可。   贺敏之是心不在焉,王元一倒是兴致勃勃。   三个人就往餐厅走来,王元一一打眼就看到了钟盈和顾祁尔。   餐厅里的顾祁尔已经把眼镜摘了,摘了眼镜的男人显得格外精致美丽,在餐厅里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可惜佳人无心,再多目光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敏,敏之,你看那个是不是你表姐呀?”王元一比较单纯,一直以为钟盈真是贺敏之表姐,在这里看到钟盈,他就赶紧叫贺敏之。   贺敏之正走神,被王元一拉了下,才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站起来向钟盈俯过去,只差一毫米就要贴上钟盈的顾祁尔。   他瞪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吕超群也因为王元一的话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顾祁尔靠向钟盈。   “喂!敏之,那男的想干嘛?他都要亲上你老婆了,你还站这儿干嘛?”吕超群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对于这种被称为小三的物种也是看不过去的,谁都知道女人有了钱就会变坏,所以,他们家自然也遇到过这种倒贴上来的男人。他可没少看他爸怎么赶走小三的。   贺敏之还没来得及反应,吕超群已经拉着人冲进了餐厅。   啪--   顾祁尔的脸被打歪,他捂着左脸颊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男孩。   打他的是站在贺敏之身旁的一个男孩子,如果他没记错,该是军训时候和贺敏之在一起的两个男孩中的一个。   贺敏之扫过顾祁尔,又看向钟盈。   她说顾祁尔是仇人,她说要他小心,结果,她却和仇人同桌吃饭,还让仇人亲了她?   钟盈也没想到贺敏之会出现在这里,她其实更没想到顾祁尔刚才居然会站起身来打算亲自己。   “敏,敏之,你听我解释。”钟盈也被吕超群那一巴掌吓了一跳,等看到贺敏之时,就知道可能误会了。   “你们,你们谈完了?”贺敏之僵硬的问完,倒是没立刻抬腿走。   吕超群是恨铁不成钢,王元一则是在状况外,而被打了的顾祁尔倒是放开了捂着的脸,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他毫不在意,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个人。   “敏之!”钟盈站起来,抓住贺敏之的手,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做过多的解释。   “贺同学,你恐怕不知道我和钟盈之间的关系吧,我这次回国可也是为了她。”顾祁尔说的话自然有故意误导之意,但也不乏真相。   当听到顾祁尔说话,吕超群才发觉这声音很熟悉,等他看到桌上那熟悉的眼镜时,不由得也有那么点后悔了,这人,这人不是他们辅导员么。   可是,又转过来一想,是辅导员怎么了,他插足人家婚姻,他还有理了,这样的人就该打,打的对,他才不怕他。   任由吕超群心思百转千回,这边,钟盈却是有些担心,怕贺敏之误会。   贺敏之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强打精神,说:“我,你,你谈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谈。”钟盈拉了贺敏之的手,要走,忽然想到什么,转回身,对顾祁尔说:“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好好想想。还有,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无缝吗?”怀疑的种子,她已经为他种下,不相信他会真的一点不怀疑。   顾祁尔眯了眯眼睛,复又笑着挥了挥手说:“钟大小姐还是顾好自己吧!”   钟盈什么都不再说,拉起贺敏之就走。   吕超群知道了顾祁尔就是叶齐以后,并不想多呆,拉着王元一也跟着钟盈和贺敏之离开了。   顾祁尔拿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但咖啡已经凉了,很苦涩。   他放下杯子,招呼了一声服务员,重新换了一杯,他端起杯子,薄抿了口咖啡,心思已经飘远了。   42.拜见父母   贺敏之和钟盈出了餐厅,吕超群看出了贺敏之的不对,想要上去说什么,却被王元一拦住了。   “你们是要回学校吗?我可以送你们回去。”钟盈注意到吕超群和王元一,遂对他们说道。   王元一赶紧摆了摆手说:“我们今天没课,还想继续逛逛,不用了。”到这里,如果他还看不清楚贺敏之和钟盈的关系,那他就真傻了。   钟盈点了点头,看他们两人走了,才拉着贺敏之往她停车的地方走。   “敏之!”不想,还没走出几步,贺敏之就甩开了她的手。   贺敏之抬头看她,眼中都是控诉。   钟盈看着红着眼睛,却没有掉眼泪的贺敏之,很心疼。   “敏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我是怕你担心,我,我和顾祁尔,我们什么都没有。”钟盈知道不该骗他说和老刘在一起,但当时的情况,她并不希望他多想,也不希望他担心。她以为他还在学校,哪里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让他看到了她和顾祁尔在餐厅谈话。   贺敏之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心中因为她的解释稍稍好了点,但还是无法释怀顾祁尔想要亲她的那个动作。   钟盈放下手,看着他,她能理解他的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才会原谅她。   “他亲你,你为什么不躲开?”终于,沉默了一会儿,贺敏之开口问。   钟盈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只要他肯开口,那么,就说明他已经相信她了吧。   “他突然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我本来是要他直接说,没想到他忽然就靠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我想,他大约是看到了你们,所以才会那么做吧。”   钟盈也有点意外他的作为,但好好想想也就不难理解了。那个男人的报复是立刻的,她只告诉他王君微的那个空间日记的事,他就要马上报复她,差点让敏之误会了她。   “他其实是为了报复我,才那么做的。”钟盈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他的手很凉。   “报复?”这次,他没有挣脱,也没有躲,他的确伤心,但他相信她应该不是那么坏的人。   “嗯,我告诉他,王君微对我父亲其实是有好感的,我还把王君微的空间日记给他看了,他不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就这么回事吧,所以他才会报复我,让你看到他想亲我的画面。下次呢,如果你看到哪个男人要非礼我,就要像吕超群那样。还有,你如果没看到我回应,一定不是我在做坏事,好吗?”她拉着他边走,边说,他的手怎么这么凉,钟盈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的温度,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买好的手套,几下套上了他的手。   贺敏之诧异的看着她,她却笑了。   “昨天买的,忘了给你,正好今天用上了。”她不希望他冻坏了手,他又总是忘记戴手套。   贺敏之的脸颊复又回暖,刚才的事,他总算释怀了,却又想起顾祁尔的事。   “你们怎么会坐在一起聊天的?他不是恨你们?”   钟盈放开他的手,揽住他的腰。   “如果坐下来谈,能把事情解决,我们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动用法律了,更何况,他做的事早晚会受到处罚,我们大可不必去和他正面冲突。”钟盈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人已经送上门了,她不解决了他,好像真辜负了他的用心。   “哦,我总觉得顾祁尔这个人不太好,以后还是不要和他单独相处了,好吗?”贺敏之征询着钟盈的意见,钟盈好笑的看他,他眼巴巴的看她,她只能点头答应。   他的笑容才重新舒展开来,他其实是真的嫉妒了。   “我饿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钟盈揽着贺敏之边走,边说。   阳光重新照在大地上,在他们身后照出两个相依偎的影子。   七月中旬,在所有大学即将放假的前夕,城市新闻播出了一条新闻。   “清大年轻教师叶齐因涉及多起商业欺诈案件,已于近日被捕。”   贺敏之已经放假了,学期考试的成绩要等到下个学期初才能知道,但以他这学期刻苦的程度来看,肯定能得到奖学金,成绩也会名列前茅。   这些,已经没人在乎了。   放假之初,钟盈就买好了机票。曾经答应要带敏之去看望父母的,这次,终于要成行了。   “我,我穿这样,会不会不郑重?”敏之扯了扯身上的白衬衫,又看看黑色的裤子,再到脚上的皮鞋,问身后的钟盈。   钟盈看着正在照镜子的敏之,马上上前抱住,这是她的宝贝呢。   “天开始热了,穿的简单点就好,我爸妈不会在意的。”钟盈笑着说,更何况有一个还躺在病床上,至今没醒,醒着的那个也未必在意这些。   “那,我给伯,我给爸爸妈妈买点什么吧?我帮超群做的那个计划,他给他妈妈看了,说是效果不错,他给了我一点报酬。原来是不想要的,可是,想到要去看爸爸妈妈,我就收了。”这也算他正式赚的第一笔钱。   “不用,他们什么都有,倒是妈妈那边,你可以给他们买点东西寄回去。”想到吕方禾大约也希望敏之回去看看,这次放假大约是不能回去了,钟盈于是说。   “我已经买了东西寄回去了,小妹打电话说他们都很喜欢我们寄回去的礼物。”贺敏之转身回抱着她,把自己买了东西寄回去的事说了。   钟盈点了点头,两人又腻了会儿。钟盈亲自挑选了衣服裤子鞋,等贺敏之穿好,又收拾好了行李,两个人就奔向了机场。   钟盈已经给母亲打了电话,告知会带着夫婿回家。钟母倒是反应淡淡,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挂了电话,钟盈其实还有些担心母亲不会在家,也打算要是吃闭门羹,就带着贺敏之到处玩玩。对于母亲的反应,她早就不期待了。   早上的飞机,下午四点就已经抵达。   “敏之,很多事情不能勉强。”钟盈在临下飞机前,还在打预防针。   贺敏之倒是没想到会不会吃闭门羹的事,一边听着她说,一边心里合计着下飞机要去买点礼物。空着手的女婿,只怕没人会喜欢。   等出了商店,贺敏之手上多了几个礼盒之后,钟盈彻底放弃了给他打预防针的打算。   两人到了钟家的时候,让钟盈意外的是母亲居然是在家的,不仅如此,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当贺敏之送上买好的礼物时,钟母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钟盈心里真的很激动,但表面却还是很平静。   晚上,钟母又去了医院,敏之想和钟盈一块儿去,却被钟母拒绝了,她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不想被人打扰。   午夜的时候,贺敏之忽然醒了,下地去喝水的时候,听到电话响,就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是钟母打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敏之,你和钟盈快来医院,你们爸爸,他,他动了。”当钟母说出这句话时,贺敏之也被感染了。   放下电话,他顾不得要去喝水,跑进卧室摇醒钟盈,告诉她这个消息。   两个人穿好衣服,叫了车,直奔医院。   到了钟父的病房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病房里只听到药水滴答滴答滴落的声音,医生正在为钟父做检查,钟母就坐在旁边握着钟父的手。   钟盈有些恍惚,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看到父亲了。   病床上的父亲头发已经有些白了,而他的面容却没有太多变化,他比从前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做完了检查。   “医生,我爸他是要醒了吗?”钟盈上前一步,问。   医生看了眼坐在床边的钟母,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可是我妈说她看到我爸动了,怎么会没有要醒呢?”她相信奇迹,但发生的几率太低,可她希望在父亲身上能发生奇迹。   “这些年,这样的事发生了许多次。有一次,你父亲甚至睁开了眼睛,但那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并不是要醒的迹象。”医生继续说。   钟盈带着希望的目光一点点暗下去,也许父亲余下的生命只能这样了。   “谢谢医生。”贺敏之走过来握住钟盈的手,对医生说。医生点了点头,走了。   “你们走吧,别再回来了。”钟母忽然出声,那声音显得苍老了许多。   “妈……”钟盈一惊,回头看去,忽然发现母亲原本只是半白的发丝竟然全白了,如果爱一个人这么苦,何必还要这么爱。她转头看贺敏之,忽然,心中那些疑问都烟消云散了。   是的,爱一个人爱的深,并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旁人怎么能够体会。那种相濡以沫的陪伴,又岂是外人所以为的那么容易放弃。   “妈,你们保重!”钟盈压低声音说,她知道也许他们的回归对父母来说是一种打扰。   这种拒绝打扰的姿态,或许不是母亲愿意的,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来给女儿了吧。   钟盈带着贺敏之连夜离开了钟家,原本打算多留几天的念头也因为这一晚而改变。   此后数年,钟盈和贺敏之都未曾再回到钟家过。   番外·终   多年以后,清明。   墓园一隅,此刻静悄悄的。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很郑重的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学着父母的样子鞠了一躬,嘴里念念有词:“爷爷奶奶,小欢乐来看你们了!”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来给爷爷奶奶扫墓,他从爸爸那里知道爷爷奶奶就躺在这下面,他从来没见过他们,现在,也只能从照片认识他们了。   小男孩说完,转身走回父亲身边。   年轻的父母站在墓碑前,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爸妈,你们终于可以团聚了。”钟盈看着墓碑上的人。三年前,沉睡的父亲忽然醒了,但这清醒不过两天,两天之后,父亲在睡梦中去世。接着,母亲也在两天后,郁郁而终。   上一辈的人,有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酸甜苦辣都受过了,如今总算解脱。   “爸妈,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你们放心吧。”贺敏之握着儿子的手看着墓碑照片上依然年轻的两个人,说。   谁能说钟家父母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很多情感因为没能及时释放,而被错过。钟母在临去前,对女儿说的那句“对不起”应该真的是带了满满的歉意吧。   而如今钟盈的情感已经有了栖息之地,家庭幸福,她不会再去心存责怪,留下的只是对父母的祝愿,希望他们在天上能过的幸福。   钟盈转过脸看向贺敏之,贺敏之也看着她,他们从母辈学到了教训,只有忠于婚姻,忠于爱人,才能得到永恒和幸福。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此结束了,接下来会继续努力更新另外两篇文的。O(∩_∩)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